褚遂良顿时有点后悔:还不如承认自己有隐疾算了。
明日若见孙神医,他去哪儿找那医道古籍去?
次日,褚遂良依旧还是起了个大早并第一个赶往皇宫。
只是这次稍有意外的是,迎接他的并非是赖床的帝王,而是已经穿戴整齐开始吃朝食的李世民。
算算日子,今天才不过七月三日,既非常参朝会,亦非再参朝会,那今天太阳莫非打西边出来了?
伸着脖子望了望,可惜现在外面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暂时还看不出来太阳从哪边升起。
李世民迤迤然擦了擦嘴结束用膳,随后相当随意的挥挥手:
“去甘露殿。”
褚遂良顿时精神一振。
如今作为起居郎,即便陛下上厕时他也须要跟随,说是亲近之臣也并不为过。
但即便如此,也仍然不知甘露殿内何景,可称不同寻常。
因为父亲褚亮与他讲过,甘露殿列书架,有银砚研墨银函盛纸,圣上在此处读书时学士需入殿侍立左右,以为君王解惑。
但他任起居郎的这两月,甘露殿门一次未开,陛下多来往于太极殿两仪殿延嘉殿,或处理政务,或读书听学,或临帖练字,甘露殿似完全不存在一般。
而如今这神秘的甘露殿终于得以一见了吗?
随着陛下的脚步一起迈入这座宫殿,褚遂良秉着职责小心退到角落,然后开始仔细打量这一直未见的甘露殿的陈设。
只需匆匆一瞥,褚遂良便肯定了一个念头:
陛下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
说白了便是——陛下病的可真是不轻。
此前陛下所说的那些话,此时都能在这些图画上找到影子,比如那什么绝岛,比如那称脚下大地乃是一个球等等。
能耗费如此心思,褚遂良一时间都不知道陛下是命画师根据妄语作画,还是先令画师制荒诞之画,再作妄语了。
但无论是哪个,恐怕都需要孙太医全力施为不可。
捏了捏袖中的医道古籍,褚遂良一脸坚定。
这本古籍乃是他连夜伪作,其内所写皆非医典,而是详细摘录近日陛下荒诞之言,并最终言辞恳切希望孙太医能够重视并出手医治。
这已经是褚遂良能够想到的最稳妥之法了。
唯一说不通的大概便是那字字泣血的《秦妇吟》,褚遂良打算等今晚旁敲侧击一番,看是否是父亲应陛下要求暗中所作。
但抱着这般想法在甘露殿内候至巳时后,褚遂良便对自己的想法空前摇摆起来。
国公宰辅皆列于此,且对甘露殿内的陈设颇有习以为常之感。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褚遂良感觉宰辅们看向他的眼神似乎都友善了不少,尤其是杜如晦与房玄龄两人,笑容中简直有慈祥之感了。
直至皇后驾临,褚遂良也终于觉得,自己的判断,兴许大概,真的出了错?
李世民倒是犹自不觉,在孙思邈到来后还笑呵呵大声呼唤:
“登善,汝昨日不是曾说家中有医道古籍要给孙药王一观乎?”
孙思邈眼睛一亮,眼含期待看着褚遂良。
这位起居郎面色微微发红,面对陛下的发问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
“陛下此时是否可为臣解惑,何谓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