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第一时间他确实没有认出来,因为此时的贝德鲁全身漆黑,整个人像是被涂了一层章鱼的墨汁黏液似的,除了依旧昂阔锃亮的光头外,根本没有半点以往的样子。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送货了么?”亚瑟帮手把他后背上的人给卸下来,毫无疑问的正是雷伊,只是现在他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而且全身上下都受了伤,衣服也是碎成一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咬过似的。
“水,有水么?能不能先给我喝口水。。。”贝德鲁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回道,明显是已经到了力竭的边缘。
“只有酒,要么?”斯库尔德看了看周围,连忙递上自己刚刚没有喝完的羊奶酒。
顾不上感谢,贝德鲁接过来后手忙脚乱地喝了起来,而亚瑟则扶着提醒他喝慢一点,没人跟他抢。
终于过了一会儿,贝德鲁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杯子,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们是不是在山上碰见兽群了?”亚瑟看他们的样子,心中隐约猜到了他们的遭遇,如果他们是早上出发的,并且一上山就碰上了那些发狂的野兽,那么说明他们起码在那里跟野兽们厮杀了一整天。
“裂谷——”
“啥?”亚瑟没听清。
“东裂谷那里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血河,野兽们在那里自相残杀——”贝德鲁嘴唇哆嗦,“我们经过那里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很多的野兽在那里发狂,它们跟着了魔一样,互相撕咬对方的身体,喷出来的血跟黑水似的,然后那些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又会引来其它的野兽,它们喝了那些黑血以后就也跟着发起狂来了。。。”
贝德鲁说着忍不住带上了惊恐的神色,显然那个场景是真的把他给吓坏了。
黑色的血河?
亚瑟他们三个在旁边听完觉得一阵恶寒,那是什么鬼东西?
贝德鲁所说的东裂谷就在迷雾山脉的另一侧,离山下并不是很远,那些猎人们往常狩猎的范围就是沿着迷雾山脉的外围,从西边的矿石森林到东边的裂谷一带,可是这么久了也没听说过那里有什么黑色的河流啊,这玩意儿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而且听贝德鲁的描述,山上的野兽之所以变得异常的原因有很大可能就跟那条河有关。
“是不是跟你身上的这些一样?”露西亚捂着鼻子指了指,“好臭的味道!”
亚瑟看过去,注意到贝德鲁身上那一摊摊的黏液确实很像是某种动物的血液,只是颜色一样,另外还带着一股十分刺鼻的怪味。
“用来隐藏气息的,”贝德鲁抹了抹自己的脸颊,“我们发现把这些奇怪的污血抹在身上能有效地干扰那些野兽们的嗅觉,也是多亏了它们我们两个最后才能逃回来的。”
顿了顿,他又咬紧了牙齿,“不过也只有我们两个,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众人不语,亚瑟则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想了,回来就好,对了先来看看雷伊怎么样了。”
这时候大家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重伤员呢,斯库尔德转身扶起躺在地上的雷伊,掀开了那些破碎皮革的身体部位,不看不知道,他的肩部和胸口部位此时已经是模模糊糊的一片了,有十几道深刻的爪痕和齿印清晰地印在上面,甚至透过那些伤口还能看到几条埋在下面的森然肋骨。
“我们在逃跑的时候被几头大狗熊给缠上了,是他给我们争取了时间,后来我们去找了一些黑血引开它们才把他给救回来的,”贝德鲁颓然说道,“你们能不能先帮我把他给背回去,那儿有我们负责治伤的人在。”
亚瑟刚想动手,斯库尔德立刻制止了他,“你说的是库尔曼医生吧,恐怕他现在不在那里。”
斯库尔德皱着眉头说道,“我来的时候收到消息,矿场那边的情况也很棘手,你们狼心的人也有不少人受伤了,现在的他应该在那边救人呢。”
贝德鲁一愣,“矿场那边怎么了?又跟血手的人打起来了?”
“不不不,”亚瑟急忙朝他解释起来,“不是跟帮会的人,是跟野兽,你们在山上碰见的那些野兽有一部分跑下来了,它们袭击了后山的矿木场,你们狼心会的人大多都过去帮忙了,我估计库尔曼医生现在也应该在那边。”
贝德鲁听完顿时呆住了,没有医生,那雷伊怎么办?他不是死定了?
“要不叫科莉下来吧?她不是也会治伤吗?”露西亚在一旁小声地说了一句。
科莉?
亚瑟和斯库尔德对视一眼,对啊,差点都忘记这茬了,早些年永夜城的混混被他修理过后有不少都是她给治好的,按她的说法,打坏的沙袋要及时修好才能接着继续使用,虽然亚瑟总觉得这个比喻有些吓人,但科莉也确实展示了她不俗的外伤救治技术。
但亚瑟又想起来,科莉给人治伤的手法一般都比较粗暴,而现在的雷伊可就只剩下一口气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啊。
管他呢,亚瑟一咬牙,当即就做了决定,雷伊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露西亚你去叫一下科莉,我去拿药箱!”
“玛茜姐,帮我烧点开水!”亚瑟又朝后厨的方向喊了一声,然后示意斯库尔德帮忙把雷伊抬上自己的房间。
众人会意,马上开始行动起来,本来略微冷清的酒馆一下子又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