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我的小亚瑟。”
一张红唇袭来,狠狠地印在了还略显少年稚嫩的脸颊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亚瑟就觉得自己被埋进了一团肉脯当中,周围满是令人眩目的风铃草气息,一如那些风俗店里独有的香水味一样。
“我快喘不过气了——露西亚。”
虽然不见其人,但亚瑟还是从这股香水味中分辨出了来人是谁,对方用的虽然是枫叶街常见的香水,但细闻之下就会发现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柠熏香味夹杂其中,这是一种产自妖精之乡的稀有香料,只有每个月从北风港发来的商贸船队才有得卖,而整个红蔷薇酒屋里有这种稀罕玩意儿的人亚瑟记得只有露西亚一个,当然,让亚瑟如此笃定的便是,只有露西亚才会让他有这种磅礴大山似的窒息感。
“我已经不小了,”亚瑟挣脱开来,无奈地擦掉脸上的唇印,“以后别这样了。”
“可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的小亚瑟啊,”衣着暴露的女人丝毫不听,又继续袭向亚瑟,“我还记得以前给你喂奶的时候,你那肥嘟嘟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可爱!”
“小时候的事能别再提了么。。。”亚瑟捂脸。
这可以算得上是他为数不多不愿去回想的童年黑历史了,那时候刚被科莉捡回来的他只有几个月大,正是处于喝奶猛如虎的年纪,而按照科莉的性子,估计没用羊奶酒当成奶水给他灌下去就已经算是人性未泯了,怎么可能还会指望她展露母爱呢,所以当时红蔷薇的陪酒娘们就因此顺理成章地成了亚瑟的奶娘团。
按照坊间的说法,亚瑟是喝百家奶长大的。近至红蔷薇酒屋,远至枫叶街尽头卖咸鱼干的老板娘们,但凡是适龄的女性都曾经充当过亚瑟的“临时妈妈”,在亚瑟模糊不多的的童年记忆里,便是红蔷薇的姑娘们兴致冲冲地抱着牙都没长齐的他招摇过市,跟炫耀自己的新玩具似的到处讨奶水喝。
对的,玩具。亚瑟忽然找到了一个很适合的词,尽管他很不想承认。但对于这群每天都泡在酒精里,空闲时只能去港口码头看日落的姑娘们来说,当初这个不知道科莉从哪里捡回来的犹如小猫一样的自己确实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玩具。
他们都是一群不受命运眷顾的可怜人,出生在这个被外面称之为垃圾场的地方,而那个时候的黑暗岁月对于像他们这样的弱势女性来说影响尤为明显。
如果不是科莉的到来收留了他们,恐怕他们也只能够像其他女子一样投身到风俗业当中,靠出卖身体来赚钱,毕竟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偏远小城里能给女性自力更生的正经行当可不多,在这一点上,他们无疑也是幸运的。
“现在也不错啊,”另一个露着雪白锁骨的女人也从沙发上抬起头来,用手托住微醺的腮帮子说道,“有时候看着这帅气的模样,连我都忍不住地想要回到年轻时候,来一场令人心动的恋情呢。”
说话的女人头发松乱,一件红蔷薇酒馆独有的丝质外服斜挎跨地搭在香肩上,看样子是刚从宿醉中醒来没多久,但她手里却还明晃晃地拎着一瓶浆果酒,像是有点意犹未尽。
“在那之前咱们能先把酒瓶放下吗,特琳娜女士?”亚瑟白了她一眼,走上前去一把抢下已经见底的空瓶子,顺便拉起被毯将她那双春光乍泄的玉腿盖上,“现在可还没到营业时间呢。”
“放心,老娘可是千杯不醉的。”女人豪气干云。
亚瑟心中暗自无力,这些人都是一群酒鬼。现在想来自己这身本事大概也是他们十几年如一日悉心教导的结果吧,他至今还记得五岁那年,为了庆祝自己的生日,这群喝到兴起的妈妈们醉哄哄地带着他去了人生中的第一家风俗店。
按照伊恩的说法,温柔乡是每个男人都必须经历的第一战场,只有征服了这片如大海般看似安静如澜,实则暗潮涌动的玫瑰肉林后,才能证明自己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勇敢男儿。
而当时的亚瑟还并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几分,反正最后他是在众人的欢呼怂恿下吹干了人生中的第一瓶马邑干果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差点把胃都给吐了出来,而科莉在知道这件事后也差点剥了他的皮。
“随你们吧,”亚瑟懒得再管他们,转身走到柜台开始把橡木酒杯拿出来一一擦拭,“后厨熬了小麦粥,黄油面包在柜子里,你们热一热再吃。”
“果然还是我们家的小亚瑟最会心疼人。”两个女人又笑咯咯地打闹起来。
这就是他十六年来的日常,充满喧嚣,夹杂着一丝不靠谱的调调。
晚风吹来,带着枫叶街此起彼伏的烟火味,旁边两排的店铺酒馆已经在准备今晚的狂欢了,越来越多的行人也开始汇聚到这里,这条风俗街正在一点一点地展现出属于它的真正模样。
铃铃铃——
挂在门口的铃铛忽然欢快地跳动起来,紧接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大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内飞窜而进,亚瑟甚至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他们就已经背对背地作好了最佳防御姿态,好像这里根本不是一家小酒屋,而是一个布满危险的战场。
“一楼没有发现目标人物!”猫在前面一脸疤痕的光头男握着匕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