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启云一时哑言,接不上话来。
“怎么,没话说了?”
雷启云看着他脖子的微伤,心想,这不还是一副挨得太轻的样子。心里还是想和他好好谈谈,“那我能问你一问题吗?”
王孝男满不在乎,“问吧?”
“有事不能交流吗?老是动手那是野蛮人会做的事。”看着王孝男瞪起了眼睛,雷启云不慌不忙的接着说:“看你长的玉树临风、清新俊逸的模样,动手有损你温文尔雅的气质。
长嘴巴不是只用来吃饭和水,也是用来交流的。你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不满,都可以说出来。没有必要动手,伤人伤己,要是最后发现打错了人,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到时后悔,怨责自己也没用!”
王孝男没有出言反驳,反倒认同的点点头。
雷启云接着说:“那个亚哥,够可怜的。你有事就问事,何必和他动手?真伤了他,花儿爷会轻易饶过你吗?”
王孝男认同似的点着头,“你说的好像在理!但是,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去替亚哥挡拳?”
那叶枫乔,不是亚哥。雷启云想了想,“我是怕你伤了他,花儿爷会找你麻烦。”
“哦,”王孝男眼神里透出几分不信,“原来是这样,你还真是对我好!”
“我有个事和你商量?”雷启云看着他,诚挚的说:“你和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儿。去开开眼界,看看外面的世界。”
王孝男呵呵笑出声来,听不出喜怒,“你这个理由好,可是我为什么要和你一块走呢?想看,我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雷启云不解的望着他,“当然,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我可以陪着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听到这句话,王孝男游离的目光变得犀利与雷启云对视,声音也变得阴冷可怖,“我想去地狱,你也愿意?”
雷启云收回了目光,无比心酸的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讲,“孝男,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我兄弟分离了二十多年,当初是……我们的错。现在,我只是想让你回去,是有想弥补心中的愧疚。更多的是为了你安全和以后着想,人人都有脾气,你对我、对那个家的抵触,我心里能理解。我也想你,能理解理解我们。”
“理解你们?”王孝男露出嘲弄的冷笑,“谁理解理解我?听你的口吻,先前在那个家里,我也是不受待见的。以前是我年龄小,不记得那些事。
但是这里,我生活了二十多年,别人的冷眼,背后的非议,人际的孤立……还有,”王孝男眸光中委屈与悲伤,让雷启云的心隐隐作痛。
“还有妈的死,王义明的死。我这是家破人亡,妹妹弟弟寄人篱下,这所有的一切——”
王孝男声音冷森森的带着浓烈的恨意,眸光泪现,“都与你那个自私虚伪,没有担当的爸有关!你现在让我回去,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他?把他当作爹一样——父慈子孝!还是当作仇人——一刀劈了他!你说,这两个我选择哪个?”
雷启云不知作何解答。是,王孝男说的,自己不也这样想过。如果当初小姑不带着他离开,这所有的一切不幸,或许都不会发生。
王孝男闭上泪意涌现的眼睛,良久,“哥,”声音低沉。一个字,让雷启云为之一振,想张口应下,嘴唇哆嗦着发不出一丝声音。
“你的心意我领了。如果真的为了我好,你和朱玉杰离开吧。以后,你们就把他当作我,想我了,就加倍对他好些!”
看着王孝男离开的背影,雷启云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异常的酸苦纠痛,有一种无形重压,让自己倍感无力。是啊,自己只想着他能安全的离开,想让他生活的好些,却不曾想过他的感觉,没体会过他的内心。那个家,如果此时自己与他身份调换,自己会回去吗?虽然最难面对的人不在了,但是内心深处的感受,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
“你还好吧?”朱玉杰坐在床边,看着他一脸的疲惫。
雷启云点点头,闭上眼,看上去像是用力过猛后的虚弱。
朱玉杰又问,“谈崩了?”看着王孝男阴沉着脸,招呼也没和叶振山打就离开了,也该想的到。
雷启云没说话,深出一口气,睁开双眼,看着空气的某一处。声音不大,语气异常的坚决。“我们留下,把他们抓出来!”
既然你不愿意走,哥就给你清出来一片净地!再离开。
王孝男离开了叶家寨,骑着摩托车,一路飞弛。被风吹拂过的心中郁结怨气,所有的不快,被清扫了一遍似的,心中舒服了不少。到了楚墓镇上,没在镇上逗留,风驰电掣穿过街道,直奔花儿爷的苗圃林去。
大街上有认识他的,看他寒着一张脸,谁也不敢去喊他,免得自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