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有方童一个人,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输液。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以为是护士没有睁眼。
来人站在自己的床边,静静的。
她才微微睁开眼睑,先看到熟悉的白大褂,顺着往上,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在自己睡梦中出现过很多次。
直到寻死前那一刻想起她,才明白那是愧疚,觉得对不起她。此刻看到人就在眼前,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鼻子酸涩。
方童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眼眸中泪光闪闪,闪的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那样模糊,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看着眼前的人,心底滋生出一种委屈想哭的感觉,扑天盖地的压过来。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压抑着哽咽,让她的嗓音沙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到她说话,来人缓缓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流泪,漫不经心的从床头抽了张纸巾,轻轻擦去她脸上无声而下的泪水。
缓缓地答非所问的说:“我曾发过誓,找不到真相我就不说话。”
说着眼睛里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望着方童说:“发誓以后才发现,当个哑巴做什么都困难,就连想要吃什么,都表达不清楚。最终委屈自己,现在想想,我是有多无聊,才发这样的誓。”
方童哽咽,脸上流着泪,却又笑说:“是够无聊的!”
“你这又是流泪又是笑的,我都分不清,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没有疼你的人在,就不要哭。既使你哭瞎了,别人只会感慨一句你是个傻子。
以前的事过去的都过去了,别总记着了。
不管你怪不怪我,我从没有怪过你。我只是希望,你能过的好些。也算全了她的心愿。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来人摘了口罩,目光灼灼的望着方童,“我是说和亓林的事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只要你不怪我就可以了。”方童轻轻点头,“其它的我都无所谓。”
来人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不过这笑怎么看都像是苦笑。“我是在问你,你有什么打算?不能在医院一直住着吧?”
“我想——离开这儿。”方童迟疑着还是说出了口。
看到她的出现,自己的内心是激动万分。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心安,不由自主说出心底的想法。
对方敛起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漠,“总算做对了一次决定。”
看着方童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道,“其它的不用多想,你做好决定就可以了。”
方童想过许多种碰面方式,想过许多要和她说的话。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的出现,让她如此措手不及。
以前自己一次次拒绝她的好意,故意曲解她的用心。她都一直在身边,关心着自己。
自从结婚那天的再次拒绝,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再也没有出现。
也明白是自己,伤透了她的心!以为她放弃了自己,不会再管自己的事。
在那么多次的磨难里,自己对她出现来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起了无数次的希望。
然后再一次次失望到绝望……此刻,看着眼前的她,突然感觉未来没有那么飘渺,生活还有继续的希望。
她还是关心自己,还是自己可以的依靠!想着先前的种种,心中被委屈充斥。眼泪一下释放出来,只想抱着她痛哭一场,哭尽心中委屈。
更想告诉她,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抹去眼泪,发现对方平静无波的脸,以及眼神里透着不为所动的冷漠。
方童激动的心,仿佛被冷风吹了一下,渐渐平息下来。心里渐渐失落和以前相比,她还是变了!
即使对方是神仙,也不能保证:纵使伤他千百遍,他还待你如初见!泥人也有三分性,更何况她也不是泥人。
“离开去哪儿?”对方见她情绪平稳,才开口。
“我想和如男一块儿去省城,刚好小叶说我可以住她那儿。”
对方点点头,目光落在方童身上,发现她有点,有点失落的样子。
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冷态度让她有点受伤。无奈深出一口气,“你别多想,我是这几年习惯了一个表情,没有要摆脸色给你看的意思。”
方童的脸上才扬起有点不好意思的笑,“我没多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气氛缓和了,方童才记起这个人一直不在镇上,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对方刚张口要说话,突然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扯起挂在耳朵上的口罩戴好,俯下身轻声说,“我来看你的事,谁都不要说。有时间,我会再来。”
不待方童问出心中疑惑,转眼间人到了门口。与门外进来的方如男擦肩而过。
方如男放下手里的空盆子,觉得房间里有一丝异样,看着二姐还好好的躺在病床上。具体哪里来的异样,又说不出来。
不对,是刚刚那个出去的医生?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等她起步追到楼梯口处,哪里还有人影。返身回去,看着二姐好好的躺在床上输液,便松了口气。
“药水输完了没有?”一个医生推门进来,检查方童插针的手背,换了瓶药水,“这个输完了,喊我一声。明天再输一次,就不用输了。”又对着方如男说:“你要经常看着她,手别肿了。”
方如男点点头,称谢送她离开。
待医生离开方如男迫不及待问,“姐,医生怎么来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