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家自唐末便扎根三府,至今已有二百余年,历经五代乱世和赵齐。
如此漫长的时间,三府早就被经营成了铁桶一块。
那三万余将士,等同于折家的私兵。
想要一下子把折家彻底连根拔起,必然会留下一个坑洞,这不是韩桢想看到的。
做事要分得清轻重缓急,韩桢可以对折可求肆无忌惮的施压,但对待三府的军民,反而要行春风化雨的手段。
给三府军民一段适应的时间,随后派遣一名心腹为副将,慢慢分化拉拢。
而今折可求既然降了,剩下的豪强士绅也翻不起甚么风浪,可以徐徐图之。
事情谈妥了,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格外轻松。
折可求向韩桢诉苦,细数这些年折家战死沙场的子弟,说到动情处,潸然落泪。
韩桢眼中也泛着泪花,当即追封折可求之父折克行为定国公,谥号忠武。
折可求当即行大礼叩拜,感动的声泪俱下。
毕竟,赵宋给他父亲的追封,也不过才武安军节度使。
一时间,书房内好一派君臣相得,都俞吁咈的场面。
待时至正午,韩桢在元帅府设下酒宴,宴请了折可求父子。
一顿宴席,直吃到日落西山,宾主尽欢。
踩着夕阳余晖,折可求醉醺醺的出了元帅府,在折彦文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驶往馆驿。
进了馆驿,折可求一扫先前醉醺醺的模样,眼神清明,一把拿过折彦文手中的热毛巾敷在脸上。
见状,折彦文一愣:“父亲您没醉?”
折可求叹了口气,幽幽道:“为父哪敢醉,所谓伴君如伴虎,一句错话,便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啊。”
“想不到陛下竟如此霸道。”
回想起在书房里,韩桢满身煞气盯着他父子二人之时,折彦文就不由打了个哆嗦。
那种感觉的,彷佛面对一头下山的猛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遥想当年,宋太祖登基之时,对待咱们折家可谓是礼遇有加,亲口保证,折家在三府之地可世袭罔替……”
“闭嘴!”
折可求爆喝一声。
折彦文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闭上嘴。
折可求瞥了眼紧闭的房门,继续教训道:“混帐东西,喝了几杯马尿,就不晓得自己姓什么了么?待回了府州后,立马收拾行囊,滚去汴京城,在国子监求学。胆敢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父亲责骂的是,孩儿一时失言。”
折彦文领会到父亲的意思,赶忙道歉。
接过折彦文递来的茶水,折可求抿了一口,轻声道:“官家到底是马上得的天下,底气十足。”
之所以对比如此强烈,就是因为宋太祖是靠政变得来的天下,底气不足,对待他们这些藩镇势力,只能安抚招揽。
而当今官家却不同,一刀一枪打下的天下,拳打赵宋脚踢金国,就连一声不吭的西夏,都要挨两巴掌。
这种情况下,哪里还需要招揽安抚藩镇门阀。
降可活,不降则死。
简单粗暴!
……
在馆驿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折可求便去元帅府请辞。
随后,带领折彦文匆匆赶回府州。
他要回去抓紧时间处理后事,折家在三府经营了这般久,势力和关系盘根错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理清的。
他自己动手,总比等到陛下动手要好许多倍。
解决了折家之事,韩桢也没有在太原多待,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赶往延安府。
西夏安插在边境的探子得知消息,立马快马加鞭,送回兴庆府。
李乾顺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立马召集麾下大臣议事。
李察哥问道:“陛下匆忙召集臣等,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