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残阳如血。
顺着洞口爬上来,老狗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嘴里骂骂咧咧道:“直娘贼,老子在战场上都没见过这么腌臜的事儿。”
身后的士兵面色惨白,嘴角还挂着污渍,显然刚才在下面已经吐过。
“狗哥,俺这个月都不想再吃炖肉了。”
“你他娘的别提炖肉!”
老狗只觉胃中又开始翻涌,狠狠瞪了他一眼。
战场上,尸山血海都杀过来了,心智极其坚韧,可今日在无忧洞中的所见所闻,还是让这帮士兵心神剧震。
吃人肉,在这个时代很常见。
每逢大灾之年,便有易子而食的惨剧发生。
但无忧洞这帮土耗子吃就吃了,偏偏还吃的那般恶心。
越来越多的青州军上来,与他们一齐上来的,还有一批批跪地受降的土耗子。
这些土耗子自然活不了,之所以带上来,不过是换个地方杀罢了。
人数太多了,足有五千余人。
否则全在地下杀了,届时会增加疏通沟渠的负担,容易引发瘟疫。
除此之外,还有几百名妇人孩童。
这些妇人孩童,也不知是因为身份高,土耗子想卖个好价钱,还是没来得及吃,活了下来。
这些妇孺,军中自然是不会收留,于是吴季找到赵鼎:“赵相公,这些妇孺暂时身份不明,交由你们开封府处置了。”
“这是自然。”
赵鼎点点头,目光在这群妇孺身上扫光。
一个个衣不蔽体,神情麻木呆滞,浑身上下多有伤痕,也不知遭受了多少毒打和凌辱。
似是许久没见阳光,此刻一个个闭上眼睛。
“造孽哦。”
赵鼎叹了口气,看向那些土耗子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意。
“既如此,末将先行告退。”
吴季拱了拱手,招呼道:“收兵!”
闻言,青州军押送着土耗子朝城外走去。
此时,百姓们也终于在保甲的通知下走出家门。
当看到押送的土耗子时,百姓们群情激愤。
有胆大的问道:“军爷,这些土耗子要带去哪?”
吴季高声道:“带去城外砍头!”
“好!”
“杀的好!”
“军爷好样的!”
听到要把土耗子拉到城外砍头,一众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甚至不少百姓默默跟在青州军后方,朝城外走去。
“李四,你看着店,俺去一趟城外。”
茶肆的胡掌柜交代一句,跟在人群中朝城外走去。
他恨透了土耗子,想要亲眼看土耗子被砍头,如此方解心头之恨。
城外一处荒地,早已挖好了数个深坑。
一排排土耗子都押送到土坑边,青州军将士挥舞钢刀,手起刀落。
唰!
人头滚落,鲜血喷涌。
无头尸体也顺势滚落到土坑之中。
军队杀人,就是这般朴实无华,简单暴力。
“下一批!”
一名都头挥挥手,第二批土耗子被押解到深坑旁。
每杀一批,围观百姓就爆发出一次欢呼。
“好,杀的好!”
“就该将这些土耗子全杀光!”
“军爷威武!”
一直到天色渐黑,土耗子才全部被屠戮殆尽。
几个深坑已经彻底被尸体填满,青州军们立刻用黄土掩埋,最后再洒上一层厚厚的石灰粉。
胡掌柜嗓子都喊哑了,心头却格外舒畅。
回到茶肆中,心情大好的胡掌柜,给店中每个伙计都发了几十文的赏钱。
得了赏钱,跑堂伙计李四笑道:“恭喜掌柜大仇得报,那群土耗子早就该杀了。”
胡掌柜愤愤不平道:“都说无忧洞没法子,可今日见了,也没甚难事嘛。那些个土耗子再强,还能强的过当兵的?说白了,先前的狗皇帝只知享乐,嫌麻烦不愿清剿罢了。”
李四附和道:“掌柜说的对,哪有皇帝办不成的事儿,只是不想办罢了。反正土耗子偷人,又偷不到他皇家帝姬身上,自然懒得管。”
“还是如今的官家好啊,心里头装着咱们。”胡掌柜感叹一声。
李四理所当然道:“当今官家乃是二郎爷爷下凡,受了百姓们香火,自然会保咱们平安。”
闻言,胡掌柜点头道:“明日俺去保神观,给二郎爷爷上柱香。”
李四提醒道:“掌柜的,保神观在早些日子就被拆了。”
“没重建么?”
胡掌柜一愣,旋即问道。
保神观被拆之事,他自然晓得。
按理说,官家入城也有段时日了,该把保神观重建了。
“没有哩。”
李四摇摇头,煞有介事的说道:“俺听人说,官家本就是二郎爷爷下凡,自然也就不用修甚庙,谁家想拜,到宣德门外御街上,朝皇宫磕几个头就是。”
“有道理!”
胡掌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