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大早,便提着竹篮小桶,说要去赶海。
韩桢则带上老九等亲卫,架马来到水师的操练之地。
来到一处偏僻的码头,只见一辆由客船改造的战船,静静停在海面上。
上百名水军,在一名教头的指挥下,正在甲板上操练。
这些水军都光着膀子,皮肤被晒得黝黑。
尤其是那名教头,黝黑的身躯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下盘异常稳固,脚下彷佛长了根一般,牢牢扎进甲板上,任凭战船如何摇晃,都不动分毫。
一看便知,是常年在海上练出来的。
韩桢没有立刻下去,而是骑在马上,静静观察着操练之法。
片刻后,老九沉吟道:“俺虽不通水战,但这操练之法少了些规正,多了些匪气,此人以前只怕是个水贼。”
韩桢淡然道:“是不是水贼不重要,有真本事就行。”
说罢,他双腿一夹马肚,身下战马立刻朝着码头奔去。
马蹄声惊扰了正在操练的水军,负责操练的教头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英武霸气的男子,端坐马上,静静看着自己,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直插心脏,让他呼吸不由一滞。
昨日他就接到了消息,得知县长来此,于是立刻认出了眼前之人。
只见那教头一个助跑,高高跃起。
在空中时,一把抓住桅杆上垂下的麻绳,借着助跑的力道,用力朝着码头荡去。
距离码头大约三五步时,他忽地松开手,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码头之上。
“匡子新见过县长!”
匡子新躬身抱拳,高声问候。
韩桢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年纪不过二十,算不得魁梧,皮肤虽黑,但眉眼倒也算得上俊朗,似是长时间在海上,他的脚有些外八,肩膀也比常人宽厚,这是长期游泳锻炼出来的。
韩桢语气随意的说道:“身手不错,以前跟谁混的?”
“……”
匡子新略微犹豫了一下,如实答道:“小的先前是海老虎手下五当家。”
韩桢问道:“既是海贼,怎地又上岸了?”
匡子新苦笑一声:“不敢隐瞒县长,海上日子不好过,吃了上顿没下顿。如今商船都学精了,出行都是成群结队,且护卫军械精良,好不容易逮到一只肥羊,结果因分赃不均,发生了内斗。海老虎死了,弟兄们跑的跑,散的散,俺寻思海上待不了了,加之老母年迈,便打算回岸上找份招头的差事糊口,娶妻生子,给老母养老送终。”
“恰逢祁知县招水师将领,俺便来试一试。”
所谓招头,就是水手的头领。
主要负责管理水手,同时遇到海盗,还需组织水手与之搏杀,保护商船。
闻言,韩桢轻笑道:“还算实诚。方才你若是敢说一句假话,眼下已经身首异处了。”
匡子新目光惊疑不定。
韩桢扬了扬眉:“怎地,伱不信?”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在朝阳下闪过。
匡子新反应不可谓不快,双腿如同装了弹簧一般,极为矫健的向后跳出数米。
刚刚站定身形,却见一缕发丝,缓缓从空中飘落。
匡子新摸了摸额头,看向老九的目光中,满是惊骇。
好快的刀!
能被韩桢选为亲卫校尉,岂能没两把刷子?
老九拳脚功夫,在聂东一帮兄弟中虽排不上号,可一手快刀,却是使得出神入化。
战阵之上,没那么多花里胡哨。
出刀讲究个快准狠,慢则死,快则活,就这么简单。
入伍十数载,与西夏人大大小小打了不下百次,老九能安然无恙的活着,足见其实力。
老九缓缓将钢刀收入鞘中,神色有些意外:“你这厮身法倒是迅敏。”
他本想斩下对方的发髻,来个下马威,不曾想对方反应极快,只斩下一缕发丝。
咕隆!
匡子新咽了口唾沫,赶忙说道:“县长有所问,卑下自然不敢隐瞒。”
韩桢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家中除了老母,可有兄弟姐妹?”
匡子新答道:“有一妹妹,尚未成亲。”
韩桢好整以暇道:“老母我会接到益都赡养,再帮你妹妹寻一门好亲事。”
“这……多谢县长,卑下感激不尽。”
匡子新岂能不知韩桢的意图,即是施恩,也是人质。
韩桢缓缓收敛笑意,正色道:“我不管你以前是贼是兵,但如今在我麾下,就得守我的规矩。老九,告诉他我的规矩。”
老九高吼道:“服从,服从,还是他娘的服从!”
“卑下明白!”
匡子新神色郑重的应道。
话也问了,下马威也给了,该验验货了。
韩桢翻身下马,吩咐道:“上船,看看你的本事。”
“是!”
匡子新赶忙吩咐船上士兵,将一块木板搭在码头上。
确认木板牢固后,他躬身道:“县长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