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名道士一个个面色惊惧,双手抱头,跪在殿外的广场之上。
这些士兵神色冰冷,目光中透着杀意,令人望而生畏。
为首的押司却不管不顾,冷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扣除八千五百六十六亩田地,你万寿宫还欠一万七千八百余贯的赋税。”
他对这些道士没甚好感,当初仗着赵宋皇帝崇信道教,在当地作威作福,视他们这些胥吏为牛马,呼来喝去,比之官员的谱儿都要大上几分。
如今韩县长对这些僧道下手,他自然拍手称快。
“恁多土地抵扣了,还欠一万七千八百贯?”
紫袍道人惊叫一声,愤恨道:“山中匪寇都没这般狠!”
“嗯?”
押司顿时双眼一亮,厉声道:“你方才说甚?”
“没没没。”
紫袍道人打了个哆嗦,谄媚的笑道:“贫道与郡城张家关系颇为亲厚,还望公差看在张主簿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押司冷笑一声,不屑道:“张主簿?莫说只是一个主簿,便是知府来了,该补的税也一文不能少!”
“可观中真的没钱了。”紫袍道人哭嚎道。
指着殿中那些高达数丈的三清铜像,押司冷声道:“既然没钱,那就用这些铜像抵扣。”
“使不得,使不得啊!”
听到要用铜像抵扣,紫袍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上前扯住对方的衣袖。
挣脱对方的拉扯,押司狞笑道:“好声好气与伱说,却依旧冥顽不灵,那本押司也没法子了,只得唤外面的青州军将士,来亲自与你谈一谈了。”
话音刚落,紫袍道人顿时止住了嚎叫,眼中满是惊惧。
见状,押司轻笑一声,吩咐道:“来人啊,将万寿宫的所有铜像,全部拆解,运回府库!”
书吏们得了命令,立刻带领民夫开始拆解铜像。
眼见着数名民夫爬上道台,紫袍道人正要开口阻拦,却见押司目光冰冷的盯着自己。
又瞥了眼殿外的青州军,紫袍道人面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就在这时,一名民夫高呼道:“李押司,这铜像好似是陶的,只刷上了一层铜漆。”
“假的?”
李押司看了眼紫袍道人,冷笑道:“给俺砸开!”
闻言,几名民夫立刻扬起大锤,朝着铜像的脑袋砸去。
啪!
铜像的脑袋竟如陶器一般,轰然碎裂。
紧接着,无数铜钱哗啦一声,从神像内部倾泄而出。
“完了,全完了。”
看着散落满地的铜钱,紫袍道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哈哈哈!”
李押司仰天大笑:“俺就说你万寿宫放了这么些年的印子钱,怎会就这么点,原道是全藏在了神像里。继续砸,所有神像全砸开,一个不漏!”
只是目测一番,他便算出这一个神像之内,起码藏着数千贯。
而万寿宫大大小小的神像,足有几十个。
如此功绩,足以让他的当月考核上,得一个上甲!
补官想为官,除了参加锁厅试之外,还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凭功绩升迁。
这是为了照顾三班胥吏以及一些文化程度不高的书吏。
毕竟绝大多数三班胥吏,只是认得些字,时政策论一窍不通,根本没法参加锁厅试,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于是,韩桢与一众官员商议后,决定再额外增添一条上升通道。
若有补官能得到三次上甲的考核评级,便可晋升为官员。
当然了,上甲极其难得。
另外,为了避免补官贿赂上官,求得上甲的评级,韩桢采用了追责制。
给出上甲的原因,官员要详细记录在册,呈交督察处查验备份。
一旦补官犯事,督察处便会凭借这份记录,追责官员。
如此一来,官员们便多了一层顾虑。
一车车铜钱,从万寿宫被拉出,运往十几里外的县城。
李押司居高临下的看着紫袍道人,高声道:“县长令,往后僧道不再免除赋税,严禁放印子钱,同时香火钱交十抽八的税。所有宗教,归属宗教事务院管理。违法者,一律严惩!”
说罢,他挥了挥宽袍,心满意足的出了万寿宫大殿。
……
这番整顿僧道,一共回收了三十余万亩田地,以及上百万贯的钱财。
此外,还捣毁了三十多个淫祠,以及五处摩尼教窝点。
这些钱财和田地,韩桢让各地府县存留,用以安置下山的逃户。
配合刘锜清剿匪寇,以及各郡县扫黑除恶行动,整个山东之地,将会焕然一新。
不说夜不闭户,但治安要比先前好上无数倍,起码百姓走在官道上,不用时时担心被强梁匪寇劫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