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贼来信?”
宋徽宗先是疑惑,旋即想到了甚么,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接过一看,脸色大变。
果然,事情败露了,韩贼来问责了。
韩贼狮子大开口,赔偿五十万石粮食,否则便要再起刀兵!
可他现在哪还有五十万石粮食了……
东京城周边粮仓确实囤积了不少粮草,可这些粮草乃是底蕴,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能擅动。
先前为了和谈息战,已经忍痛调拨了二百五十万石。
况且,现在荆湖与蜀中都在用兵,燕云之地还囤积着十几万大军,更别提西夏驻守的西军了,处处都要用粮。
见宋徽宗神色忽然大变,白时中忍不住问道:“陛下,发生了何事?”
“蔡京误我啊!”
宋徽宗仰天长叹,恨不得掐死蔡京。
“这……”
接过信件,白时中看完后,一时间不知该说甚么。
你说你派遣细作,起码找些专业的啊。
派几个半大的小丫头有何用?
蔡京都他娘的八十多岁了,老眼昏花,夜里说不定还会尿床的人,能出什么好主意?
关键一个真敢说,一个还真敢信。
那韩桢岂是好相与的?
现在好了,事情败露,人家来问责了。
宋徽宗这会儿方寸大乱,吩咐道:“传李邦彦,蔡攸。”
不多时,李邦彦与蔡攸来了。
整个赵宋文官集团的三巨头,悉数到场。
论官职,李邦彦最高,王黼被贬官后,他如今乃是尚书左丞,又有主持和谈的大功,风头一时无两。
其次是白时中,太宰兼中书门下,拜尚书右丞。
但实际在朝中地位,却比蔡攸要低。
自打背刺了亲爹与亲弟弟后,朝中残余的蔡党纷纷选择依附蔡攸。
蔡京数次为相,积攒下来的政治资源还是相当丰厚的。
宋徽宗吩咐道:“你二人也看看罢。”
李邦彦与蔡攸一脸疑惑的接过信件,待看完之后,李邦彦眼角抽了抽。
这事儿还不能指责韩桢破坏和谈盟约,本就是他们理亏在先。
蔡攸沉吟道:“陛下勿慌,那韩贼经过一场大战,火器所剩无几,如今硝石又被卡住,纵有火器秘方,想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况且,种师道率领十几万大军将山东团团围堵,韩贼怎敢擅起刀兵,定然恐吓陛下,想谋取些好处罢了。”
宋徽宗还是觉得不放心,担忧道:“可若是韩贼真打来了,该如何应对?”
虽说韩贼没了火器,可他现在不敢赌,一旦打输了,代价他付不起。
李邦彦提议道:“不如这样,先将那三名女子的家人送去,再送几万石粮食,以表诚意。剩下的粮食拖着,就说粮食短缺,需从其他地区运送。拖个一年半载,静观其变。”
宋徽宗大喜过望:“爱卿所言有理,就这么办。”
……
……
在韩桢的治理下,被祸害了好几年,且历经战火的山东之地,如这三月的天儿一般,开始焕发生机。
一批批逃户,从山中被劝下来。
只要肯下山,发钱发纸衣,分配田地,还会租借种子和农具,不收任何利息。
并鼓励农民开荒,开垦的荒田,三年免税。
实在不想种地,也没问题,给伱拉到城里做工。
如今韩桢鼓励商人开办工坊,三年商税减半,还有一系列优惠政策,钱不够,甚至当地官府还能提供低息借贷。
如此一来,起初还惶恐不安的富商大户们,顿时放开了胆子。
一个个工坊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出。
三月十八。
无数补官们翘首以盼的锁厅试,终于开始了。
此次锁厅试的规模,相比上次要大了许多倍。
毕竟上次参加锁厅试的补官只有一百人而已,这一次参考人数高达八百人。
负责主考的,乃是新任吏部尚书谢鼎。
富阳谢家的名头,到底还是好用,自打他出任礼部尚书后,山东不少还在犹豫的士子,纷纷应征补官。
这是韩桢定下的规矩,不管是甚么人,想当官,必须从补官干起。
好处是新任官员都有基层历练的经历,上手快,且知道百姓的真实需求。
“吉时已到,开龙门!”
伴随着谢鼎一声高喝,身后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八百多名补官排成数条长队,有序的接受盘查,走进考场。
祁蒙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激动与忐忑,迈步走上前,任由皂班的差人搜查全身。
他心里清楚,此次锁厅试之后,未来一两年内应当不会再开科举。
所以,这个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待盘查结束,祁蒙收拾好笔墨纸砚后,朝一旁的谢鼎躬身作揖。
正准备进入考场,不曾想却见谢鼎开口道:“你便是祁蒙?”
“谢尚书认得卑下?”
祁蒙心下诧异,没想到谢鼎竟认得自己,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他乃是读书人,岂不知富阳谢家的名号。
那篇由谢鼎执笔的讨伐檄文他也看了,对其文采仰慕不已。
谢鼎轻笑道:“本官常听同僚夸赞,希望此次锁厅试,莫要让本官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