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中,喊杀声逐渐平息。
数百官兵被冲入城中的骑兵屠杀殆尽,只余下城墙上的弓手还在勉强抵挡。
李黑虎一手持刀,一手领着庞斌的人头,正准备下令,却听城外传来一阵喊杀声。
城外果然有伏兵!
“来五百骑兵,随我出城迎敌,余者守在城中。”
李黑虎唤来一名骑兵,让其下马后,自己翻身上马,领着五百骑兵出了城。
城外,兴德军与三千步卒已经交上了手。
兴德军是禁军,且这一年时间,张叔夜整军操练,补发军饷,颇具成效。
单论战力,双方不相上下。
只不过兴德军疾驰而来,还未来得及休整,士兵们气力不及,一个个手脚发软,而黑山匪寇们则在船上养精蓄锐多时。
一时间,两千官兵被打的节节败退。
若不是邢万里指挥着五百骑兵左突右冲,只怕仅一个照面,兴德军就会溃败。
军阵后方,邢万里此刻又惊又惧。
惊的是这三千匪寇明明是步卒,此刻却突然出现在郡城之外,难不成黑山寨有缩地成寸的仙法不成?
并且,城里喊杀声渐渐平息,只怕城内守军已是败了。
情急之下,邢万里仰天大吼一声:“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这没头没尾的大喝,很快便被淹没在喊杀声中。
“哈哈哈!”
战场中,五当家骑在马上,手持一柄大刀,左劈又砍,如入无人之境。
官兵的长枪长刀劈砍在铁甲上,软绵绵的没甚力道,如同捞痒痒一般。
正杀的兴起,忽地身旁传来四当家雷汉的声音:“五哥,俺来助你!”
“四哥不用……啊!!!”
五当家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一把细长的破甲锥,刺穿铁甲,透体而出。
“雷汉,你这鸟厮竟当叛徒,投靠了官兵!”
这一幕被七当家看见,怒的目眦尽裂。
雷汉拔出破甲锥,暴喝道:“弟兄们,李黑虎已死,随俺平定黑山反贼!”
他手下那五六百号弟兄,其中大半都通了气,立刻调转刀口,朝着黑山匪寇们砍去。
大当家死了?
一众匪寇惊疑不定,心里顿时慌了神。
外加雷汉领着五六百号人突然反水,黑山匪寇们顿时阵脚大乱,原本即将溃败的官兵,则气势大振。
“老子杀了你这叛徒!”
九当家打马就要冲来。
恰在这时,却听雷汉再次爆喝一声:“李天王,还不动手?”
李天王也投了官兵?
一时间,不少匪寇转过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李天王。
李天王神色挣扎,把心一横,大声道:“黑虎已死,放下兵器受降罢!”
他毕竟是明面上的李天王,此刻连他都投了官兵,让一众黑山匪寇们心中战力尽消。
官兵可不管那么多,抓住这个机会,拼命厮杀。
转眼间,攻守易形。
“杀敌!”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轻喝,城中冲出一支骑兵。
清冷的声音并不大,却让黑山匪寇们的精神为之一振。
大当家没死!
有了主心骨后,匪寇们顿时大吼着举起兵刃。
李黑虎一马当先,面色冰冷,眼中的杀意沸腾到了极点。
她知道山寨中有官兵的探子,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家的丈夫也投了官兵!
邢万里立刻指挥骑兵迎上李黑虎。
两只骑兵冲撞在一起,绞杀成一片。
人困马乏的官军骑兵,哪里挡得住怒火中烧的李黑虎,一轮冲锋下来,官军便溃败了。
“随我杀了这两个叛徒!”
李黑虎没有理会那些四散奔逃的骑兵,直奔李天王而去。
李天王被吓得肝胆俱裂,正想架马逃跑,却被一众愤怒的黑山匪寇团团围住。
眼见李黑虎架马奔至身前,李天王急忙开口求饶。
“夫人……”
话音未落,一柄斩马刀迎面而来。
借着战马狂奔的冲击力,即便铁甲护住了脖子,也无济于事。
硕大的人头高高飞起!
一刀杀了李天王,李黑虎心头怒意不减分毫,再度朝着雷汉冲去。
官兵可以不管,但这两个叛徒必须死!
雷汉见势不妙,早已打马逃到官军邢万里身边。
“杀!”
在李黑虎的带领下,黑山匪寇凶悍无比。
尤其是遇到雷汉手下的叛徒时,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即便是匪寇,最恨的也是叛徒。
“跑啊!”
一名官军士兵奔溃了,转身就跑。
有了第一个逃兵,便有第二个……
一瞬间,官军便崩溃了。
眼见这一幕,雷汉心中惊骇了极点,急忙劝道:“邢参军,贼寇凶猛,不可力敌,俺们快走罢!”
邢万里神色挣扎,深深看了眼历城郡,咬牙切齿道:“撤军!”
在残余的三百骑兵护送下,邢万里转头就跑。
然而,李黑虎却不想这么放过他们,领着黑山匪寇一路追杀。
“俺降了,俺降了!”
“莫要杀俺!”
“……”
眼见邢万里逃走,官军步卒纷纷扔掉兵器,跪地受降。
“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语气冰冷的丢下这句话,李黑虎领着五百骑兵继续追杀。
……
夜色中。
邢万里此刻只觉得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值得庆幸的是,身后的追兵终于停下了脚步。
不过他不敢停下,又架马跑了一刻钟后,才渐渐放缓马速。
转头看去,只剩下二十余名骑兵,以及雷汉。
剩下的骑兵,要么在逃跑时走散,要么被匪寇追上杀了。
两千纸甲步卒,外加五百骑兵,这可是兴德军的精锐啊。
全没了!
更重要的是,历城郡丢了。
念及此处,邢万里神情一阵恍惚。
……
天蒙蒙亮,张叔夜便醒了。
他昨夜几乎一夜没睡,一直翻来覆去,心头惴惴不安。
忽地,帐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何故喧哗?”
张叔夜微微皱起眉头,大声呵斥道。
帐外立刻响起士兵的回答:“知府,邢参军回来了,有要事禀报!”
邢万里回来了?
张叔夜心中顿生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掀开帐帘,走出军帐。
只见军营外,邢万里面容憔悴,身后只领着二十余骑兵。
“发生了何事?”
张叔夜颤声问道。
邢万里翻身下马,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苦涩道:“知府,历城郡被夺了!”
轰!
这句话如同炸雷,在他耳边炸响。
张叔夜只觉得热血上涌,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