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念微针刺鼻中素髎穴、左手中冲穴几分钟后,老者青紫的面容些微回转,容颜也没有之前那么狰狞可怖,身体眼看着也从僵直逐渐软和下来……
虽然还没醒,看上去至少不那么吓人了。
“好了,你们看。”
“好像真的好点了。”
“姑娘小小年纪,这手针灸术不赖啊。”
……
围观群众从刚才的鸦雀无声到再次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针刺急救的名场面,自媒体如此发达的时代,有人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录视频……
程念微继续在患者左内关穴行针,她沉着冷静,心无任何杂念,对周围的一切全然不知。
华梦婷和中年男人知道,却顾不上阻止,身心更多集中在程念微和老人家身上。
外行看着是缓和了点儿,但他俩心里很清楚,老人家还没有完全脱险,病情随时有反复和加重的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在内心祈祷,地上躺着和蹲着的两位可以撑到救护车到来。
然而!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命运这玩意儿,向来雪中送炭的少,雪上加霜的多。
眼看老者缓和之后,再坚持三四分钟就有救了,救护车司机恰在此时打来电话,路上发生追尾,他负全责,来不了了,让他们赶紧另叫最近的12。
电话一挂,不用他说大家都已经清楚。
因为接电话的人开的免提。
“微微”
华梦婷小小的声音直打颤儿,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右眼皮跳得厉害。
程念微已经收针。
电话的通告和好友的叫声她听得分明。
站起身,女孩漆黑的眼眸微垂,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慌乱,单薄瘦削的身子,笔直站在那里,散发出一种深沉却宁和的气息。
如果对温淮砚熟悉的人看到这一刻的程念微,一定会说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影子。
“新的12赶过来,至少要半个小时。”
一听这话,中年男人急眼了:
“地上这个老人家,身边真的没有家属陪着吗?”
他环视一圈,再次不死心地问。
“没有,我之前见过他,一个人逛了一下午。”
人群中,一个男人举了举自己的胸牌,表示自己是参展人员,对老人有印象。
“婷婷”
程念微咬了咬牙。
命运的河流,流过程泽川的脚底,淹没他的头颅之后,现在流经到了她的脚下。
她原本也是想撑到救护车到了就行。
结果却是要面对覆车继轨。
华梦婷看着她,没说话,只——
重重点了下头!
微微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不救,老人家只有一个结局。
救,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至于结果,她们只能听天由命。
程念微却没有华梦婷那么悲观。
程泽川二十年前的案例,她反复研究过很多很多很多次。
说句实在话,附子有毒没错,但程泽川和他那个朋友的问题不是过量把人毒死,而是量少了。
但在当时,9g已是大胆破格,超出药典规定的十几倍了。
“快看,老人家似乎又不行了。”
人群中不知谁惊叫了一声。
果然,老者一阵剧烈的抽搐过后,再次直挺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程念微和中年男人迅速蹲下,发现患者全身冰冷,仅胸口微温。
程念微又探了探双腕,六脉似有似无,唯趺阳、太溪、太冲三脉未绝,人已垂危!
“姑娘,你是个中医?”
男人惊奇地问道。
问完之后,脸色更加难看。
他是个眼科大夫,对面是个中医,还是个年轻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