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囚笼和第一个外星人(1 / 2)

夜幕挤去日暮,褪去城市的日装。

还是那个偏远的小区,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辆熟食车,还是熟悉的味道,青年已不再是那个恍惚时空中的青年。

他就像那辆熟食车,已经有了沧桑的味道。

他看上去已有三十多岁,但顾客们知道他没有。他衣衫单薄又紧身,或许是有意为之。那些衣物就像是一层皮肤,紧贴在他身上,更突显他的身材和肌肉。大概有些女顾客没怎么想吃调菜,常吃,味道也就平常了;但那完美的身型,成熟的气质,好久不见,似乎经那双充满运动美感的手调出来的菜又有了新的味道。

也许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的是那个收钱的女人,时光从她身上行过,好像跌入泥潭,耽误了行程,落得一身黏,之外似乎也没带走什么——其实不然,她的发丛里已偶见白发;但能看到的都被那调菜青年气愤愤摘了去,有时会像针扎一样疼,但她不敢吭声,也不敢挥开那只摘头发的手。

女人的左手大概有什么不便,就帮着做些轻来敷去的活儿,收收钱,往菜盘里添添菜什么的。

不经意间,人们恍然看到:曾经站在这熟食车后面的,是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如今,这一男一女,就像一对在生活中磨合出默契的夫妻。

到底,是什么在改变?是时间的脚步,还是时光行过的痕迹?亦或是你,还是我……?

也许,在女顾客隐藏着厌恶的眼神里,唯一不变的,是那女人时不时被青年吸引住的目光;总是那么躲躲闪闪,又欲罢不能;不由自主,又偷偷摸摸。

那些投射在女人胸口的眼神里充满无声的秽语,极难入耳,但对同感之人,却十分解气,或者更添妒嫉;其中多是些‘乱*伦’、‘狗男女’、‘骚X’、‘荡妇’‘肥水不流外人田’诸如此类的关键字。却不知这对靠熟食车赚取辛苦生活的一男一女,可曾得罪过她们中的谁。

侯晓峰已是一名职业拳手,格斗等级为一回合制‘无械’,目前身列三流。已打了两场。应该是赛事方惯例,侯晓峰的对手都是三流偏下的拳手,大概急于挣钱,还没练就两把刷子就站上了熟悉又陌生的拳台,幸运的是他们碰上了侯晓峰。

不出意外,晓峰KO了他们,致伤不致残;倒令举办方和观众略感意外——这种情况有之,但不常有。在职业拳坛久混的拳手们都信奉一条真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么打死你,要么打死你的职业生涯!但打死人的事也在少数,拳手们私下极少有个人仇怨,只是拳台上身不由己;十之七八是其中一人,或双双永远离开拳台。

侯晓峰打晕对手之后没有补拳,这令不少观众非常不满,因为他们极力喊着说:“打死他!打死他!……”嗓子又干又疼,觉得今次门票花的不值。不过晓峰的档次不够赌徒们下注,赛事方并未就那两场拳赛开设赌局,所以此外拳迷们也没什么其它损失。

至于晓峰为何没有下死手补拳,并非不想,曾经做过的某个恶梦总在关键时刻来搅扰他……躺在台上的对手就变成了如义,血染拳台,安聆就在左旁,提着一桶水,紧紧攥着一团蘸饱了血水的抹布,血水顺着她白净的手臂流到手肘,洇湿了卷起的袖子。下身的湿痕从她的大腿根部一直漫延到裤脚,看不出像什么图形,也看不出是水还是尿。她双眼紧闭,嘴唇颤抖,像在不住地祈祷,但也许是在哀求着什么,只是发不出声音。她分不清手上的血是谁的,……也许是她的。

闵正尧也成了一名‘拳手’,不过仍躺在床上。晓峰给安聆一只旧拳套,她犹豫再三,还是把它套在闵正尧唯一能动的那只右手上。安聆给闵正尧修剪指甲,以防给他清洗时被他抓伤,并且连左手卷曲萎缩的指甲也剪掉了。闵正尧抗拒大骂,挣扎中指甲剪深了,剪出了血。

安聆在一旁责骂她心狠,她几乎动摇放弃,但还是横下心剪完了。她如释重负。自此,闵正尧还能够继续行恶的,就只有那张嘴了;只是作恶由得它,挑食却已不可能。

总有丝丝缕缕斩不断的东西束缚着肖安聆,迫使她尽上做妻子的本分——也许是亲情,或是别的什么。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她做着内心抗拒的事,她不止一次地想:你死了吧!死了,我就解脱了!却又不得不在照顾那个叫做丈夫的人时尽心尽力——每一个细微处,总有一种看不到摸不着的约束力逼着她不能马虎过去。

抹身时,她以为已经足够细致地尽上了做妻子的本分。可一旁的安聆却指手划脚:“那里别忘了洗洗”

‘那里’是指(本段内容已删除)。她心理上越来越抵触,终究还是顺从了安聆的吩咐。

洗手时,她以为已经很仔细地把那只不止一次伤害过她的手擦洗了一遍,安聆却在她就要收工的时候吩咐说:“指缝里还没洗干净!”

她不止一次心里说:你死了吧!死了,我就解脱了!可是他的生命力,异常顽强。

闵正尧闹着要吃白煮虾尾,她不理会,安聆就跟她商量说:“买给他吧,你看他都这样了,不知道还能活哪一天……”她抬起头直视安聆的眼睛,直到看得安聆低下头去,“这是晓峰的钱!”。她说这话时心上的旧伤又一次被撕开,满含着对安聆的恨意,眼泪溢流而下。

她走向门口,闵正尧恶毒的咒骂如同响在身后的一片噪声。

晓峰的钱,是他一次次拿命换来的,安聆怎么可能拿它来买白煮虾尾……

“给我拿两百块钱”

如义吩咐安聆说。

安聆抬眼望着他的脸,他偏开头,斜了斜嘴角。他对那双微光晃动的双眼表现出十二分的不屑,以掩盖他躲闪的目光。

“没有”安聆内心掀起狂澜,仍心平气和对他说。

空气凝固了片刻,如义忽然说道:

“是你逼我的!”

之后安聆眼前晃过一道模糊身影,再之后,安聆听到大力的摔门声,身子随之一颤。

同时那摔门声,隔着一道房门,仍然惊得躺在床上装睡的如因一哆嗦。

如义走了,一个人走入门外的黑暗。

他的学业走到了尽头,未能通过学校最后的结业考核。而这已经是数月之前的事了。如义终究如一颗未熟而落的籽粒,长久的风吹日晒蒸发掉了他里面的水分,暴露出他秕粒的本相。

他早已无心学业。并非不愿,而是做不到。立志无数,却身陷在色欲中无力自拔。如义行走在漫无目的的黑夜,想到从小到大,这个家到底给过我什么……?

除了痛苦,还是痛苦!这个家,纯粹是我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如果我(他不愿称自己为闵如义,那个名字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侮辱)生在一个条件尚可的家庭,自会有像样的女人投怀送抱,我闵……妈了个X的闵如义——他不是在骂自己,而是在骂这个名字——我又何至于到那些又脏又臭又恶心的老妓女窝子里糟践自己?!这让我如何还有心情学得下去?!

如果不是这些废物给我造成莫大的心理负累,我何至荒废学业?!

金子埋在粪坑里,如何可能发出光来?!

如义,如义……,嘿嘿!在老子眼里,侯孝义又算个屁!

此时闵如义再想到这个俗不可耐的名字,简直就是对他的聪明才智最无知的贬低!

如义如午夜流荡的游魂,不知不觉又走到那座天桥。他本想买醉,遗憾的是兜里无钱。不然当他看到桥上那一个凭栏望向远处的熟悉而陌生的背影,一定会借着酒劲上前揶揄两句。

远远的夜深处,是一座座未来之城。如义也看向那个方向,看到一弯若有若无的弧光,鼻子里‘嗤’了一声,嘴角顺着那一个固化了的习惯性角度翘了翘,“做梦去吧!”

侯晓峰感觉到有目光打在背上,就转过身来。

路灯像两排吸饱了太阳光的向日葵,散发着衰弱的黄光。

凉风吹过天桥,举目不见一人。

侯晓峰重新看向远处黑暗夜幕下的穹顶之城,……那里,到底是人类的未来,还是未来的囚笼……?

十二个地球月后,罗琳的分娩期临近。

根据全智能系统最初在全真时空模型中的高维运算,处于虚拟时空中的罗琳的孕期长度应在385~390个地球日。

所以基地方面提前将‘生命保障系统’准备在条件触发状态。

这套系统早在人类始建月球基地之初就已展开研究工程。该系统名为<生命保障系统>,系统组成极其复杂,其中包括许多专项功能子系统。

系统中主要子系统模块包括:

生命体内部全形态(液态流质、气态流质、中间态流质)压力自适应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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