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日无事】女仆公爵(1 / 2)

王政六百九十五年已经过去半年有余。

正是在春季,阿尔芬妮因为伪造王托遗嘱被判刑三年半。危机暂时解除之际,对他们来说仍有遗憾的是,卡洛生前搜集的证据被他的妻子给驳斥回去,在庭辩至关重要的一刻她动摇了整个事件的疑惑点,因此也就不了了之。

克莱尔的努力总算是有回报的,高超的手磨咖啡和可可冲泡手法,一流的糕点制作水平,居然以临近成本价卖出去,受到周边村镇乃至于王都的欢迎,就连贵族也慕名而来。

薇若妮卡在店里面特别受欢迎,在她的美貌和巧语之中就没有多么难堪生气的事情。

有些顾客评价她:“薇若妮卡能在沙漠上抵得上三杯刨冰。”

曾经有个顾客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在有一次因在店里丢失珠宝而掀桌,薇若妮卡于往日人群的恐惧抛诸脑后,用她的才智——实际上就是那位夫人不经意间把珠宝落在沙发缝隙里。公爵身份并未暴露之际,她以寻常百姓的姿态,述说店里外的往事,注意力挪移之际又请她喝杯加奶可可消气,夫人被伺候得如同草原上熟睡的绵羊一般。

她如往常一般迎送客人:“慢走,要是觉得好喝下次记得来。”

薇若妮卡话语刚落,就有人接她的话茬:“那我们呢?”

大小姐身后的伙伴也向公爵小姐致意。

“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太方便行贴脸礼,碍于自己的工作,只能给他们找好位置。

即便欣喜也要按捺激动,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够见到娜莎的脸,就足以洗刷掉工作的不快。

这并不是说随行的人在她心目中不重要,拉特利耶她见得多了,这些天来除了在劳斯丹德庄园上见,就连上工的时候也会打招呼,有时候还会串门。

查茹兰特先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的好大儿居然会认识“籍籍无名”的贵族,还是尊贵的公爵,她的父亲在整个王国都堪称传奇人物。

“拉特利耶,你最近珀利尼士语应该好很多了。”薇若妮卡把账单抄写完,临行前又嘱咐他们,“珊妮可以跟着一块学着看,这门语言对你来说的确有些难度,但也很有趣。”

“我没有头绪。”珊妮对此愁眉苦脸,“你知道,语言这种事情很需要找规律,比起数字来说,它同样难以跨越。”

“你与我之间的交流就是一种体现,跨越就是这么发生的。”薇若妮卡向他们致意之后就转身做工去了。

大家咖啡才喝了不够半杯,他们围在一桌纸上挥洒笔墨,在文法来说,大小姐今天必须要教会珊妮最基础的珀利尼士语结构,这可是她夸下海口亲自保证的。

“这么简单的东西用不着她来教。”

娜莎心里有更狡猾的盘算,并非嫉妒化为的鸩毒,她在拉特利耶耳旁吹落的风阐述的是另一个念头:

“她是我的~我要让她跟我逛街……”

少年身后冷汗淋漓,脸被刷了一层灰白,这样的执着在耳畔哪是吹风,是招魂般的窃谋,似是要把树连根拔起。

他由不得大喊一声:“不要。”

大家神色诧异地看着他们,气氛一度尴尬不绝,迄今如此,拉特利耶灰溜溜地向大家致歉,咖啡厅重归不诙谐的宁静之后,薇若妮卡在一旁笑不拢嘴,不见声色地再度来到他们的桌边。

好奇心在小姐的心里发酵壮大,“为什么刚才说不要?”

“因为娜莎想……”

拉特利耶的尖叫再度让大伙感到不明所以,甚至又为此栽了旁桌人的批评:“你这孩子真不像话。”

“对不起,我失态了。”拉特利耶头都抬不起,罪魁祸首还不得是娜莎的鞋跟,若是吃苦有个期限,少年一眼望去,它似乎也没有尽头。

“感觉你们很般配。”薇若妮卡坐在他们身边,一边说一边打量那张纸,没觉得有什么不妙。她只是手指来回轻戳纸面,令人觉得意味深长,又说不出哪里有错。

很多时候,平平无奇本身的确是障眼法,看起来顺眼的东西,需要反复推敲才能发现不一样的美,关键是当事人如何看待自己的作品。

他们俩却异口同声地反问:“劳斯丹德大人又是怎么对你的?”

少女的矜持阻挡不了脸上的红晕,“很无聊~却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谈吐之间没有一点生气,总想带着他,又无法把他装在口袋里。”

“那真是太好了。”娜莎说。

拉特利耶仅是点头相望,同样感到高兴。

那天的讨论秒以分计,一切显得漫长而静好,薇若妮卡在他们临走之际,略微“坏心眼”地戳娜莎的心窝,那张纸多少还有些缺漏,就让珊妮跟着莫林学。

公爵小姐的耳朵听得清楚,心里更不比以前的阴翳照在眉梢打上的时候犯糊涂。莫林的措辞很有风度,就“依道理来看”、“应如此做”、“不妨试一试另一种表达方式”来说,她觉得悦耳如铃,微风轻摇之际,心情也轻松很多。

傍晚的天空不自觉合上眉,内罩墨蓝,外露煌红,星海弥漫天纬之时,随时能够找到赤红之铁相拍闪烁的火花形成的麦穗。薇若妮卡告别克莱尔,给予令她独一份安心的拥抱,背靠背地微笑,抵是要在尚未燃尽的灯火下一瞥暮霭。

“我明白,我们终究要扑离的,但毫无疑问,我明天还会再来。”

“再会。”克莱尔同样挥手向她告别。

马尔诺希的降临伴随弦月,最后一摞赤色涂料不复存在,伴随夜晚的凉风,还是那阵随心悦耳又熟悉的风铃,是从楼上传来的。

她正要上楼歇息,鞋跟声咯噔暂止,却发现所爱早就在她面前,还提着灯,她凝视对方眼瞳之际,灯盏来回摇晃,只有下巴颏被清晰映照,难道亡灵要来敲她的心扉?小姐被吓得一愣,止不住大喊一声:“你这是……来索命的?”

直到灯火再亮一些,灯盏又被高举在顶,俨然一副国王加冕的样子,这才道出来头:“笨蛋,是我。”

薇若妮卡恼羞成怒,不顾篮子的束缚非要拿雏啄般的柔拳连续敲打她四五次,不断地抱怨:“你干嘛要缠着我?怎么不消失啊,好气又好令人担忧~”

“啊哈,惊慌失措的你也是一幅美画。”

灯盏待到薇若妮卡的头顶,乌发泛光油亮,手感细腻丝滑,她抽出其中一缕挠他的脖子,看似有些无奈地说:

“你要是没有别的我就走了。”

查理摁肩抚腕之际,轮到他神色慌张。

“不不不,我有个请求……你觉得如果很为难,推辞也没关系的。”

小姐的语调略带娇嗲,左眼稍微偷懒合眉,不禁歪头荡发,“求我啊。”

“你这么说我才不想要。”

他们坐在长椅上,没有留下说话地余地,仅是让他闭目塞听,感受风铃无节制的低语,若要让劳斯丹德觅梦于此,她愿意提供膝枕,有些稀疏的记忆烙在他们的脑海里,金黄色的残叶、斑驳的水渍随处可见。

梦经常让他们引导到儿时时光,同样是在下午,绿荫下的凉风粼粼而过,飘泼他们的脸庞,少年仰在少女的大腿上,倾听温柔的呢喃。

“怎么最近你总是喜欢逗留在我这里?”她接着说:“我很想听你所谓的要求,难道还能是……”

他们的心不自觉地扑通加快,在他们周围能挖掘到发酵麦子酿成的琥珀甘露,流露在心房之外,它足够可口,盼望随时能够被啃食。

这在对方面前还是独一份。

“我哪能阻止对你的思念。”查理从膝枕上起身,“放心,你在我心里永远神圣而纯洁,我不会让你做不堪的事情。”

他们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甘露彻底让他们黏实为一,仅凭不自在的感觉,哪怕是要呼之欲出,叮铃声此起彼伏,扰了妄想和爱欲的兴致,令甘甜又不至于过甜到腻。

“其实就是……我们家缺一个管理佣人的位置。”

“嗯?言外之意,我去给你家当佣人。”薇若妮卡转身离开,站在阳台门前呵斥道:

“你心里做的好买卖,让公爵小姐辞去做咖啡厅的生意,原来是要独占鳌头。我要是答应了岂不是很自私,不行,你就算把我绑回宅邸里也不能接受。”

“也是……”她的男友很沮丧地看着美人,莫不能给公爵小姐最好的一切,也就未尽卡洛嘱托的责任。劳斯丹德大人自己也有私欲,仅存的私欲——他只想经常见到小姐,担忧她每晚独自留在镇上的租宅,被贼人和洛那修斯特的亲戚所害。

查理看到薇若妮卡心中潜藏的孤独,正被眼前的人和身边的朋友消磨,顽石的外层尤为酥软。

只有他见到顽石剥落的一撮缺口,曝露在外,绝是美妙而闪耀的白色晶石。

“晶石,不对,薇若妮卡。如果我求你,你就能答应它吗?”

她背对着点头。

长足的叹息之后,大人说出他的疑虑,“在洛那修斯特的隐患尚未消失。我知道你也喜欢与克莱尔相处,咖啡厅的工作你也不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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