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很想找打。”罗克娜腰间的利剑正蠢蠢欲动。“哦豁,不为了宴会这么大场面,为了她你要使劲浑身解数,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她佯装吃醋,干脆甩头发靠背不理哥哥了。
“你们两兄妹别给我卖耗子酒药。”娜莎站在她们面前。“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
“你要跟着我们来吗?”罗克娜一头扎进快靠近她头盖的位置。“好像有些弱不禁风,真叫我害怕呢。”
查理却板着脸,严肃地说:“还是别让她沾然硝烟味了,有言在先,这并不好玩。”
娜莎一点也没想过他们的劝告,在疑问中听到了不安,也许正是对开拓黑暗的积极,才让她反对犹豫。
“你谅我不敢?去就去。”
两匹马和三个人,在晦暗和烛火洗漱,背靠全盛光明的王宫——整个弗兰格亚最辉煌的殿堂,骑枪的小旗在稀疏光缕中徐徐飘扬,波浪的亮面看到狮鹫的身影,就像是黑暗中的路标,它象征“在午夜的监视权”。
被太阳远去,长尾灼烧的余烬,天边依旧还能看到一些红晕。
星辰已经照着众神的意志开始为他们指引道路,当然这话只是哄小孩的。但今日的“引路人”的确尽忠职守。
看似显眼的烛火,在远路上只是连蚂蚁大小都未必有的蜡黄色小点。
这在某些人眼里,却是一大片压心的枳皮色。
拉特利耶失去拉兰诺斯小姐的陪伴,在咖啡厅里显得无趣,夕阳照到他椰肉白状的脸,考奈薇特躺在他的怀里,掺着桌面上巴掌大的小说《嘉们斯特的遗孤》。
路上有人以异样的眼神,对娃娃的质疑,准确来说,她摆在篮子里,与同样略显不大相称的粉嫩,这个少年,忍受着因过意而不得强迫自己的压力。
临近要打烊的时候,薇若妮卡就坐在他跟前,倒是看不穿他的忧愁,拉特利耶仅仅是点头,他的思绪有些飘忽。
“难不成你是为了这个娃娃?”
拉特利耶又继续“嗯”。
“这倒是有些特别,对了,你是要打算坐到月狩二时吗?”薇若妮卡将他喝空的杯碟都运回去,到头来又继续看着他。
他有些浮躁。“因为你们要关门,是吧?”
“嗯,尽管看似因为它而烦恼,我其实也有,天色已晚,也不知道我的儿时玩伴是否能真的到来。”
“你和他约在这里见面?”拉特利耶突然想起来,他的“主人”还在宫殿里群起浮沉,哪有时间想到自己。
但这话引起他的兴趣,毕竟认识不久还没见到薇若妮卡在这有朋友。
“你还蛮聪明嘛。”
拉特利耶总觉得暗中有带刺的勺子,店铺的顾客都剩下三桌,外面的人群也来往不多,自上次的暗杀之后,他觉得这里依然有不安分因素。
拉特利耶总感觉大腿有拉扯的触感。
考奈薇特虽然在看书,她没有翻页,可并不是昏头睁眼睡过去了。左手留有余地就是为了作出指示,快沉不住气。
总不能突然就说话,毕竟公众场合会引起不必要的忧虑。
考奈薇特故意装作失去平衡,迅速连带着书拽入桌底下,拉特利耶连忙去捡,却听到一些不可不细心听来的忠言:
“傻瓜,我听到可疑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的嗑荡,一些部件摇摆在一种固态的约束中。”
“什么意思?”拉特利耶都快擦喉压声到口齿干涸。
“我总感觉往来的人群中有威胁。”
如果大家都有一种预料,那么祸事很有可能会再度爆发。
薇若妮卡也发话了:“为何要有这种担心?”
拉特利耶心里属于是踩在弦上,下一脚就要踩空,漂浮不宁。他试图掩饰:“那个我有自言自语的毛病,脑袋不机灵。”
“让她继续说,人偶师的杰作还挺稀奇的。”薇若妮卡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甚至还喜欢考奈薇特的样貌。
人偶盯着她看,却从对方的眼神看到柔善,仿佛有手在支撑她的背。
过了一会,考奈薇特终于有胆量说:“我不隐瞒了,我听着有些人可能拿那什么来着?就是有勾的东西,还有长管和木,它能打火,有些黑色粉末一点就会爆炸。”
“枪?”拉特利耶越发想着危险。“你怎么能感觉到?”
考奈薇特本有些犹豫,直到她用手在悬空中张力感受,那就是燧发枪,眼神也透露出坚决。
她说:“你别理我这么多事,总之注意隐蔽。”
此时正是月狩刚抬头,由于夏日,天色虽然越发暗淡,可这趋势却还早着。
如果考奈薇特的话属实,那就是说其实有人在这周围埋伏,即便不在黑夜动手,在洞穴窜出后待捕的兔子一般。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镇上瓦砖上的布局,有一双靴子,正对着薇若妮卡正六点[2]方向。
“看来他们找到我了。拉特利耶,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就……就去找劳斯丹德大人。”
拉特利耶顿时感到一瞥疑惑,但已经管不得这么多。“别说这种话,还不到时候,生命的取舍尚未可知。”
薇若妮卡抵在桌面上思考,如果按那人的动静,是暂时不敢动他们三人的,也很明白,这群神秘人的动向在于她自己。
“不是,他们一时半会不会杀我。只要不出外面,我们就安全。”
拉特利耶刚想去拉窗帘,就被她们制止。
考奈薇特可气地说:“我说的注意隐蔽,可不是引人瞩目,笨蛋。”
不知哪来的一句话,在座的人都感到很陌生。
“最好的办法,是别动。”
又过半个小时,就剩下他们一桌,就连最后的灼云也冷却,仅仅看出最后一丝红斑,星辰在西边显而易见。
店主克莱尔本想着劝他们离开,薇若妮卡马上前去给她耳边求救:“不要激怒他们,现在我们都在被包围的境地。”
“你肯定不是在说你朋友。”克莱尔扫视一圈,好在周围的员工和客人早已离去,打烊的牌子早已贴出。
从外面眺望,人的走动也越来越稀疏。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群衣着潦倒的痞子挎枪实弹,手里还拿着棍棒,这倒是更像某些宅邸的家兵。
他们在店外两侧小巷子左右走出,猛打不禁摇晃的木门。
拉特利耶看出暗处即将要举枪的银管,大声疾呼:“快躲到桌底!”
火舌突鸣之下,薇若妮卡一脚失去平衡照脸撞地,这才没直接成为本要打中的目标,它嵌在沙发边角位置,近面积大突出的一部分。
“他们并非你所想的,打算双管齐下,死活都要!”拉特利耶没有能趁手的物件,别说剑了,倒是在角落的扫帚值得一试。
克莱尔立马起身,抵住大门,其他人紧随其后。但那些破烂的匪徒,见破门不成,有些直接拿起枪,跑到窗口位置,思索一顷刻,其中一半打算朝着他们射击。
可匪徒的话让拉特利耶敏锐察觉,他们对自己身份的外貌诠释完全露馅。
“瞄准,放!”
的亏拉特利耶又一次将女士们扑倒在地,否则镰刀般的铅球串早就让她们死于非命。
她们都慌乱起来,不知所措。散发的模样和河流决堤的纵错交流简直一模一样。
拉特利耶也大喘口气,爬起来后,拿着扫帚,即便是怕的发抖,也不禁还有昂起头来。
他继续骂:“你们一群混蛋!有本事开枪打我。”
其中一个匪徒受不了这番反应,破骂到:“死兔子不知好歹,好让我准备送你去天国。”
不断的敲打声,伴随击锤扣动,冰冷的铁色反光,拉特利耶默念“墨利乌斯保佑”,心想着这十多年来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却不能示弱。
就差那么一点,手指要么扣动,这小子准要完蛋。
就差那么一点,扳机已经向后退。
倘若他觉得这是梦,那绝对是噩梦,拉特利耶合上他的双眼,也听到了燧石击发的声音,自己却没感到一点苦楚。
少年迷茫着,揭开还有些许麻木的眼皮,他感到恶心,那是一颗被子弹正穿太阳穴的头颅,血液汇在泥路上,还有些粉白。
熟悉的声音安抚他的耳蜗:
“敢跟我劳斯丹德作对的人,就让月光引路,送他们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