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枷锁(1 / 2)

拉特利耶坐在书桌上,若有所思。刚起床的倦怠气还没消散,愣着看向窗外轻哼起从未梦过的旋律。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次梦到阿斯比灵托厄在战场上和皇帝亚历山大挥剑相向。还是那绿色披风,以及颜色不太鲜明的铜柄铁制宽刃剑,时常在他的梦里闪烁着锋芒。

可今天不一样,正当他继续深入的时候,却发现亚历山大、阿斯比灵托厄、两方交战的勇士都一抹而空。他拨走迷雾,发现自己拿着燧发枪,还穿一身黑袖口贝壳白的军装,三角帽在头顶还插着红毛羽流。

身边的人跟他站在一起,都是为王国服役的列兵——燧发枪兵,这就是他们的名字。旗帜就离他身边近半弗杖,狮鹫纹章在夏日粼粼飘扬。

“瞄准!”长官的声音很模糊。

他也跟着做,把枪口倒向前,但是对方的样子,甚至是军服成色也很模糊。

“放!”

数不清多少杆燧发枪的击发和轰鸣,如风一般刮倒了多少人。

拉特利耶看着身边的人都在装填,正当他要从弹匣盒拿出下一发子弹,就被弹醒了。

谁会料到自己被打中呢?

但这只是个梦。

拉特利耶看着昨天口袋里的纸条,要不是他的母亲眼大心细,差点就丢在肥皂水里一块洗了。

好不容易才从母亲手里拿回来。他又拿出纸条看,但无论如何,能有盖章的纸条,是瓦德士公爵疏忽大意还是他料到不会兑现承诺,他也不好相信。

一张长三弗捺,一刻弗尺的纸是这么写的:

如果你的勇气足够让我知道你这张脸其貌不扬,那你就去当兵,我会教你指挥一支军队。

已授权,弗兰格亚王家陆军部。

——瓦德士公爵沙列多瓦上。

他将这张纸条携在身上,当成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比一张值五百弗兰郎的支票还贵。

谁知道那玩意会不会成真,毕竟贵族又不是不能出尔反尔。

抛却学习的烦忧,听到大小姐的呼唤,自然又要去钟表店,相比之下,这种集合地点很不确定,有时候娜莎会亲自来,这取决于她的心态。

好巧的话,他们就会在街上撞见,然后结伴而行。

“你现在才出门啊,好慢。我都等不及了。”

“小姐们你们今天心情还舒畅吗?”拉特利耶脱帽致意。

娜莎同样回礼致意。“能见到你,人也很清爽。我们都很好。”

拉特利耶的耳背扎了一矛的冷言冷语。“呵,可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拉特利耶,你也不过如此,怎么就当上他们的看门狗了?”

他往后看,那人正是儿时玩伴普利特。

“我怎么就是他们的……你今天怎么了?”拉特利耶面露难色,感觉被扇了一巴掌。可他并没有卑躬屈膝,甚至没有从娜莎身上贪一分钱。

难倒承诺和陪伴会因为贵贱而有所改变?

拉特利耶接着说:“普利特,我对你从未有恶意。如果是因为我结识的朋友都让你心生厌恶,那好歹给我个理由解释一下。”

“呸!他们都是什么蛀虫,是强盗,什么都敢抢。”他抖擞自己,昂起头来。“如果我们什么都没得到,那就是这帮戴假发的臭鼬,他们的拐杖比刀还锋利,比棍棒还硬。”

“那个,能让我说两句吗?”娜莎在他们挣扎的空隙之中找到立足之地,她也觉得难过,因为能看到普利特已经没多少不缝上补丁的地方。她接着说:“很抱歉,这遭遇我们也不想的,如果您有什么问题,就尽管说吧,我替你做主。”

“得了吧,小姐,你的雍容华贵与你的智慧未必匹配,去你的。”普利特一转眼就从他们身边撞过,娜莎差点被撞倒。

摔在地上的拉特利耶连忙说:“娜莎,你等等。”一跃起身而奔跑,普利特见状更火怒,更想着要摆脱他,往帕拉斯勒街北边走。

“你要是跟我耍脾气,我可就真打你了!”拉特利耶向他大喊一声。“难不成愤世嫉俗就能解决问题吗?”

他们俩渐行渐远,但又在烈风之中大喘口气,都快跑到镇上的咖啡厅了。烈风稍微休止之际,布衣少年径直相撞,正好顶在要上班的薇若妮卡身上。她向后踉跄,扶着腰子之后,转身看着被撞得迷糊的普利特。

薇若妮卡倒是没有火气,向普利特伸手。“你这样搞到我有点害怕,无论有多大怨言,还是有商量的地步嘛。”

“对……对不起。”普利特借她之手又站起来。拉特利耶见到熟人之后,疲倦好像马上就削去一半,即便喘气也还机灵着。拖长了语气说:“薇若妮卡小姐早上好啊!快帮我拦住他,他有事要我帮忙。”

“臭小子,谁要你帮我了。”普利特马上骂回去,却已经无力再跑一趟将近一弗里的路了。

薇若妮卡马上想起前几天的钱,她觉得有办法能够让他们冷静下来。“对了,两位,我请你们喝两杯吧!”

这着实让他们感到惊讶,却也不好意思拒绝,因为她的面容,在夏日本身就是一杯惬意冰饮,别说闷火,就算是坐在高热熔炉旁边,都不会觉得酷热。

如果还不行的话,那就牵手。

普利特感到被安慰,如躺在干净被窝的舒适,她的手心有些磨损,但还是大致滑溜的。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薇若妮卡都挑明了前面的路,其实离咖啡厅已经就差一条街。

“那我们呢?”娜莎的小踏步同样不虚面前的少年们,而她身边的仆人,却哽咽起来。

拉雅变得异常激动,话都说不清楚:“你……你,我……我好想你。”

薇若妮卡干脆歪头回应:“我又何尝不是。你答应过我,有些话可是要做到的咯。”

咖啡厅里一人一杯手磨咖啡,还有新出的蓝莓蛋糕,一数下去就是十二吕讷。由于才日胄向三时,刚开店人并不是很多,他们坐在近窗户的第二张桌子,相比于前两个星期的胆怯,薇若妮卡因过度担忧引起的结巴逐渐消散。

她向老板娘借了点时间,但她并没有打算坐着,就站在桌前,两手把餐盘压在腹间。

薇若妮卡继续路上的话题,“那么,你们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解决不了。”普利特冷言冷语,瘫在桌边貌似都想睡着了。

“你不说,那也就只甘心做油锅上的炖鸡咯。如果没问题的话,这些东西,就当是为了你撞到我对你的惩罚。”薇若妮卡看着那两小只——娜莎和拉特利耶也默不出声,同样都在沉思。

正当大家都一言不发的时候,拉雅一眼明白了薇若妮卡的意思,将位置让出来,她深知过来人的窘境,在耳边说:“吃饱再说吧。眼前的障碍不是帮助,可是你的肚子。放心,只是请你吃点东西。”

普利特的肚子早就在抗议了,不得意的他,也拿起勺子来。这个时候,薇若妮卡领着娜莎和拉雅走到另一边去。

“我先去给别人下单,小姐站在那先歇息一会吧,我给你们找了另一张桌子。”薇若妮卡看似很有把握。娜莎轻拍自己的脑袋,自己突然明白了,她说:“我们的见识果真不如小姐你啊。”

“别这么说,我只是觉得大家围在一起怪让他难堪的,其实当初我也是这样。”薇若妮卡略带羞涩,但也有些乐意,头就向娜莎略微倾斜。

“你看上去,好像比以前变了,但貌似又没有,还是那么熟悉。”

“要不然呢?你能明白我就好。”薇若妮卡将手搭在拉雅肩上,又转身离开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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