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彧前前后后将尸体检查了数遍,所得出的结论并不比仵作详尽多少。
只是在出血特征方面做了一些补充,
“以孔将军的状况来看,他肺部的出血量初时极小,难以被感知。
但是随着他不停的说话,做出动作,内部创口开始逐渐变大。
刚刚开始有痛感的时候,孔将军可能也有所察觉,但是以他的性格,不愿轻易展露人前,便强行忍了下去。
后来内部伤口越来越大,局部失血过多,也产生了麻痹。
所以直到肺部淤血逆涌,孔将军才有反应。”
崔彧的整个检查过程,祖暅之看得十分仔细,不但挑不出任何毛病,想要对其做出更多有价值的补充,也是无能为力。
元瞻的面色十分难看,如果验尸报告无法提供有用信息,破案便如天方夜谭。
在整个检查过程中,庆云一直一语不发,眼见四下冷场,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有话要说。
这一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元瞻的眼睛。
他并不相信庆云有什么过人的见解,但此时也是急病乱投医,多一条参考,也是多一种思路嘛。
于是他拍了拍庆云的肩膀,用非常平和的语调说道:
“庆兄弟,如果有什么发现,可以大胆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庆云望了一眼祖暅之,
“我只是,我只是想起了吕文祖。”
庆云一行初入洛阳,吕文祖灭门,保义军至今仍未破案。
但凶手曾经多次使用飞针,先是在鸡头里埋针暗算,然后又有人以飞针偷袭吕文祖。
金属针在当时属于金贵物什,常人很少对其产生联想,但庆云却因吕文祖一案对飞针印象深刻。
天宗有人擅铸针,擅用针。
庆云的这一句提示,让元瞻和崔彧都感觉摸不到头脑,但是祖暅之却立刻领会到了那个点。
他再次仔细验看孔伯孙的尸体,连每一处红斑都不放过。
“给我一支毛笔。”
眼见祖暅之似乎要有所发现,元瞻,崔彧一个找笔,一个研墨,以最快速度递上了墨毫。
孔伯孙已经死去有个把时辰,一些皮下毛细血管淤塞变成了青红的斑点,再加上人体因岁月产生的红黑色痣,想要从那些细小的瘢块中辨认出针孔,的确不太容易。
暅之取出一片石膏凸镜,反复查看细微处,用笔将可疑的斑点一一圈出。
崔彧皱眉道,“就算将可疑的斑纹全部圈出来,又要如何做最终的判定呢?”
所谓隔行如隔山,崔彧的医术固然高明,可是其他方面的知识却差了祖暅之不少。
暅之从怀中取出一只铁匣,铁匣当中,又还嵌有一重铁匣。
反复三层,当中竟还藏有一只象牙方盒。
他像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象牙小盒自铁盒中取出。
盒中有一物,光泽类似慈石。
慈石可入药,崔彧对此并不陌生。
但是暅之此时取出的这块慈石显然非比寻常,此石乃是阴山北麓圣力峰特有的大悲石,石中有祖铅,磁力胜普通慈石何止十倍。
“小心!”
元瞻案上压纸的匕首在一阵呜呜颤抖后忽然破空飞来,庆云大叫示警,将匕首一把抄住掷向远处的一根木柱,夺地一声,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