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尼!”
不知火麻衣被魏王忽然点名,不知所谓,
但她来中原日久,已知礼仪。
既然天子召唤,自当起身离席,跪在了袁本柕身畔。
“我知道你们二人身后的势力在倭国颇有嫌隙。
可这里是大魏,朕不希望再看到你们在朕的国土上有所纠缠。
前些日子高桥乐师在国宴动手,虽有大不敬之罪,但却迫得刺驾的凶徒仓促发动,也算是功过相抵。
后来乐师尼又舍身护驾,不幸殉职,将你托付与朕,依律当赏。
朕观你那日舞曲‘玉藻前庭华’,姿容妩媚不可方物。
尤其是收曲的一霎那轻纱飞扬,如九尾翔天,堪比传说中殷后妲己的摘星艳舞。
故朕赐你‘玉藻前’的名号,
日后你的直系血亲为女子者,可世袭此号,世代享大魏宫乐舞班祭酒待遇。
之前的事情,朕不细究。
今日之后,望你二人一笑泯恩仇,
若还有什么过节想要解决,那也要出我大魏国境,才可不受我律法约束!”
不知火麻衣一面谢恩,一面称不敢。
话说道这一步,怕是以后真的不好向袁本柕下手了。
可是话说回来,魏王的这种表态对双方都有保护。
毕竟当日乐师尼重创苏我高丽是实,苏我高丽与袁本柕终将查出她们的底细,这梁子已经是结定了。
可是魏王金口玉言一出,对方同样也无法再寻不知火的晦气。
无论心中是否有所不甘,袁本柕和不知火双双归席。
二人之间的龃龉虽然没有被魏王一言化解,但终究也算是敷了一层保护膜。
众人饮宴正欢,抱常侍又亦步亦趋地凑到魏王身边耳语了几句。
魏王似乎心情大好,大声复道,
“没关系,一并请进来吧。”
抱常侍躬身应是,急急下去了。
厅上又添了三张食案,两男一女三名青年先后走入场中。
当先男子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目似朗星,除了一颗油光锃亮的光头,俊得真是无可挑剔,正是杨家五郎杨延祚。
他因这光头,在军中被戏称为杨罗汉,到也格外贴切。
五郎当厅跪倒,朗声奏报,
“征西大将军源思礼遣特使面圣,请陛下示下。”
他话音一了,背后那一男一女也一齐跪了下去,
“臣,源规。”
“民女源显明,代家父朝见圣上。
家父新迁雍州,百事待梳,不能亲至。
但是家父特遣我二人送来一物,望陛下安心。”
源规本是源怀源思礼的长子。
源显明是源规四妹,她年纪虽小,行事却似乎比乃兄还要干练些,口齿也利落得多。
囚龙行动中,源怀是五路叛军里行事最为摇摆的那一路人马。
前些日子他被元宏自夏州迁至雍州,在路上便听说高飏接受招安出兵飞狐峪截住了长孙道。
长孙道见势不可为,接旨自削爵位,回师北平。
又得报元彬北伐吐京胡,奚康生孤军被围,绝地反杀,千人追胡王过车突谷,诱斩之。
等源怀人到了雍州,其余四路兵马已经息了三路。
源怀虽然未曾公然发兵反魏,但终究是参与了造势,此时若想投诚,保住现在的爵位,就必须向魏王表示足够的诚意。
于是他便派出了自己的长子,爱女带着直勤信物上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