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凶者死了,他该死。
我在警局录口供的时候,警察放出在宾馆那边的监控给我看。
画面显示在我们各自分别后的半个小时至一个小时之间,他前前后后来了四次,通过猫眼来看我房间的情况。
通过监控我才知道,这个人就是一个半月前我在泰料店的厕所里擦身而过的男的。
警察调查出他就是和更早之前在江榆绑架我的人是一伙的,因为我逃出来了害他们被端了不少人,就来报复我。
当时那么诅咒的眼神,直到现在的处心积虑,偏偏陈鑫延替了我。
那个行凶者真是不聪明,为什么等到真正行凶的那次不关门,陈鑫延刚好出来拿外卖上来,就这么撞上了……
那家宾馆式酒店也受到了牵连,需要停业半个月。
警察把我送回医院的时候,通过值岗护士知道陈鑫延现在躺在icu里面。
我看着医院电梯里面14楼icu(重症监护室)这几个字,再到隔着玻璃看见满身都是管子的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再也不顾旁人的眼神肆无忌惮般哭了起来。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放心吧陈鑫延,你要是死了,我绝不独活。
一层玻璃,之前的我想不到,原来一层玻璃就阻断了我们。
“喂,小姑娘。你跟我们家鑫延认识?”
我下意识转头看跟我说话的人。她脸上几乎没有皱纹,皮肤很紧致。脚踩高跟鞋,披着白色披肩,内里是一件紫色的连衣裙,眉目之间有几分像极了陈鑫延。
这么时髦身装扮在西艺几乎没什么人会穿。
“认识,我们……”我很快苦笑着,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我们算什么关系?
我和杀陈鑫延的凶手没有区别。
她和她身后的一个西装男对视了一眼。
温婉开口道:“我们是陈鑫延的父母。医生说我们家鑫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在观察下就可以转为普通病房了,你放心。”
听完这话我更要哭了,红着眼眶,带着哭腔,刚开口就感觉到了嘶哑。
低头说道:“幸好他没事!幸好!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
我一直跟家里说在外面玩,而人却在医院附近的宾馆里住着。
他住院期间,来探望他的亲戚比我过年要走的亲戚都多了不止一倍。
两天后,终于转进普通病房。
我带着鲜花,又做了几个新学的小菜去看他。但这些与在他病房里的慰问品比起来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看见他那张虚弱的脸。就像流逝的烟花。全然没有一点当初的意气风发了。
对视上的那一刻,他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滚。”
滚?
我以为听错了,门口愣了几秒还是进去。可鲜花都没立稳在桌面上,被陈鑫延一挥手碰到在了地上。
他的手是连着输液管的,现在针管漏了。血液很快顺着他的手冒出来。
我赶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大声喊道:“你疯了?发什么神经?”
脑海中划过两天前他出事的场景,红色的场景瞬间装满了脑海。
现在大难不死还这么不理智吗?
他依旧是冷着脸,浑身上下毫无一丝生机。“分手。”
“你说什么?”我这人自小就听不了几句重话,如今出自陈鑫延之口,光是那两个字,足以让我当场晕厥。
“我说分手。”
泪水很快在我眼眶里打转。我捡起那束烟花,抱在怀里。
“陈鑫延,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这次痊愈是个长久战?”
他的脸上终于缓了点,可也马上又变回冷淡的样子。
我道:“那天,我看着你躺在icu里面,我就发誓,如果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鑫延哥。”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个声音。
这是个听起来很娇嫩又娇滴滴的。
女人的第六感让我瞬间后背冷汗,转头看到底是谁时,原本想抢回主权的勇气就断在了喉咙。
她染着一头偏蜜色的大波浪卷发,身上穿着一条欧式的油画长裙。耳下别着一个大大的珍珠耳饰。
这些穿搭光是一个女人见了也会感觉眼前一亮,就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
她光是站在那,就有一股糖果的清新就飘进了我的鼻子。
“商梦。”
陈鑫延叫着她的名字,可却这声音明显多了几分活力。
刚巧女孩的身后很快进来几个护士,等她们全部打点好走后,陈鑫延手一挥,示意这个叫商梦的女孩过来。
女孩长的很讨喜,光是一笑就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印在脸上。和陈鑫延的谈话中能轻易感觉到他们认识了很久。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刚刚面对我的不耐烦。
在这个空间里面,我是没有话语权的第三者存在。
我背着他们站了五六分钟,好几次想擦眼泪都生生咽了回去。他们说的话在我的耳边都是虚空的存在,可是只要他们在说话,我就会难过。
怀里的鲜花和保温盒是我唯一在这里的理由。
可是我不想听了,再傻的人也知道现在的行为叫做自取其辱。踌躇好久我就想着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我就走。
可偏偏,我和陈鑫延对视了。
他似乎不知道我会转身,对视上的那一刻他有些慌乱,很快的跟我避开眼神。
恍惚间看见他似乎在深呼吸。
过了一会,一道坚定而不容拒绝的嗓音在房间响起:“陈晁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商梦。”
?
未婚妻?那你跟我是什么?
商梦走过来对我伸出手,大大方方地介绍道:“姐姐你好,我叫商梦,也是鑫延哥的未婚妻。”
我不过脑子的就握过了她的手,陈鑫延很快在床上说:“商梦,我想吃饺子,你去楼下买点。”
“好。”
商梦走后,我放下保温盒放在桌面上,这次他没有打翻。
我们平平静静地对视着。
“陈鑫延,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他不说话,可明明他的表情有那么多想说的对我说。
只要他说刚刚都是假的,只是玩心一起。我就能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失忆。
或者只要他说一个爱字,我可以不要名分,我甚至愿意做小……
他咳嗽了几声,很快又笑了出来。“我和商梦是订过娃娃亲的关系,之前也是为了让她吃醋才跟你在一起,现在她喜欢我了,我就不用喜欢你了。”
什么叫商梦喜欢你,你就不用喜欢我?
我飞快地想到,在一起的那一天是在我逃出来的晚上,他本来是说没有喜欢我的,之后又马上改口说喜欢了。
那天他一直在看身后的地方,难道那个地方站的是商梦?
我擦了把眼泪,为什么身体就是这么不争气,连说句话都带满了抽泣——
“真是讽刺。”
太讽刺了,他说爱我、吻过我。到头来也只是个活体的气人工具罢了。
“陈晁星。”
陈鑫延突然鼓着掌,“你不会真以为我爱上你了吧?像你这种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你家没钱又没权……”
“够了!”
我打断了他,陈鑫延懂我,知道杀我的时候用什么刀最疼。
我调整好心态,尽力保证声音上的平稳:“大家都是成年人,玩玩而已,对吗?
他嗯了声。
我只觉得讽刺,我陈晁星何德何能让人装着爱我到46天。
“你要分手可以,我只确认一个事情。”
他说:“我没爱过你。”
……
我背过身去,深深呼吸了下才开口说:“你的身体,是真的没事,对吗?”
“是。”
好,这就够了。我把东西全都放在桌面上就走了。
我和商梦最本质的区别,无非就是财权二字。
我爱陈鑫延,可我不能阻止他奔赴比我更优秀的人。
……
回去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扔了饮料瓶,他送的项链在手上依然能感觉到分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