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从固安县‘匆匆’赶来的方正,被人引着行入令狐家在府城的大宅。
院内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就算是在人群之中,一身紫色长袍、身形壮硕的他,也是备受瞩目。
无漏武师磅礴的精气神,就像是黑夜里的明珠,自然而然吸引他人目光。
威势稍稍绽放,就能让人群自行分开。
“乔仙师!”
方正抱拳拱手,朝着场中一人遥遥施礼:
“许久不见,您老的身子骨是越来越好了啊,让晚辈都自愧莫如。”
“方大侠,莫要嘲笑老朽。”乔仙师摇头:
“老朽这把年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还能够动弹就已经知足了。”
“哈哈……”方正大笑:
“乔仙师过谦了。”
面前这位乔仙师只是一位寻常法师,实力不算强,年纪却已有九十多。
九十多,在这里算得上是人瑞。
加之辈分够高,在府城德高望重,许多家族间的纷争都会请他来做个中人。
“刘兄!”
“方兄!”
今日大刀帮的刘三刀也在。
当年围杀黑风上人一役,刘三刀侥幸逃生,却也付出了失去一臂的代价。
三刀,
直接成了一刀!
修行上难有所成,他干脆开始经营起关系,如今也是府城一位名人。
两人熟识,相互见过之后行入令狐家大堂。
今日乃令狐家立下家主的日子,他们都是受邀前来,出席做个见证。
除了他们,还有不少人赶至。
“方前辈。”
一人凑到近期,低声相邀:
“您请上座。”
“乔仙师、刘帮主,请随晚辈来。”
大堂之上,人来人往,有老有少,多是在兆南府数得上名号的人物。
方正端坐上首,距离主位很近。
乔仙师、刘三刀的位置都在他的下面。
唔……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打拼几十年,现在自己总算是个人物了,固安县一霸、方瓷之主的名声在府城也是人尽皆知。’
‘现在问事,也能落个上座,不过此番安排,应该是占了自己本就与令狐家有关系的便宜。’
‘也不尽然。’
‘我是无漏武师,还兼修了法术,虽然跟郡主那等高高在上的贵人比不了,但在常人眼中已是大大的高手,不论在哪都会是座上宾。’
‘放眼整个兆南府,实力、地位都强过我,又愿意来的怕是不多。’
‘这个位置有何坐不得?’
“方前辈!”
“前辈!”
几个年轻人上前施礼,一一亮明身份,言语间对方正可谓满满敬意。
稍作询问。
这几人都是府城年轻一辈中的风云人物,修为不差,还各有背景。
方正点头示意,心中再起涟漪。
‘前辈?’
‘不知不觉,方某已经年过半百,混的场合跟年轻人不在一个层次了。’
‘也不知该庆贺还是可惜?’
‘年轻……’
‘已然不在!’
轻敲扶手,方正暗自摇头:
‘虽然方某已经年过半百,但无漏武师能活一百多岁,未来还有几十年好活,算起来只能说是人到中年。’
‘不过,就算是无漏,活过百岁的好像也不多,而且无漏境界只是减缓肉身精元衰竭,不是不会老,过了六十岁同样会从肉身巅峰退下来。’
‘现在自己五十几,距离巅峰年纪已经没几年,越往后突破越晚,也不能太过松懈。’
这时,门外一声呼喊让他回神。
“纯阳宫丘道长到!”
声音刚落,周遭就掀起喧哗,诸多惊讶、狂喜的窃窃私语传入耳膜。
“丘道长?”
“这位竟然来了?”
“令狐家好大的面子!”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令狐家的令狐长平可是娶了纯阳宫的天之娇女珞仙仙子,令狐长平在令狐家并不受待见,此番丘道长过来,怕是有热闹看了。”
“丘道长!”令狐名泉从主位站起,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急急迎了过去:
“想不到您老今日竟会大驾光临,名泉有失远迎,鄙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客气了。”丘道长本名丘灵鞠,乃纯阳宫长老,地位仅次于宫主。
当然。
纯阳宫宫主上面还有两位太上长老,但他们属于特例,早已不问宫中事务。
“请!”
令狐名泉伸手示意:
“丘道长请上座。”
方正等人也已起身,朝着道骨仙风的丘道长遥遥施礼,算是彼此见过。
在丘道长身后,紧紧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子俊美、女子靓丽,可谓是一对伉俪。
令狐长平拉着珞仙,来到方正面前施礼:
“长平见过姑丈!”
“珞仙见过方前辈。”
“好,好,快快起来。”方正面带慈笑,伸手虚抬: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秋蝉听闻你们的亲事,可是高兴了许久。”
“长平也有许久未曾见到姑母了,有时间定当前去拜见。”令狐长平点头,又道:
“姑丈此来,可否能去小侄住处坐坐?”
“这……”方正面露迟疑:
“怕是没有时间。”
“我明白了。”令狐长平了然:
“等有闲,小侄带珞仙去固安县拜访姑丈、姑母。”
“好。”
方正点头:
“欢迎之至。”
送走这一对年轻人,方正无声轻叹。
这令狐长平看似态度谦和,实则锋芒毕露,听到自己不打算去他住处,知道拉拢不成,态度瞬间冷淡。
果然!
大舅哥做事不成,看人倒是没有看差,这个年轻人怕不是良善性子。
以后令狐家怕是难得安稳。
好在令狐秋蝉曾经照拂过他,对自己这位姑丈,总算给了点面子。
君不见。
令狐长平带着妻子珞仙,对于令狐家其他人,几乎全无一丝好脸色。
“诸位。”
“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自家父远赴东海,已是两年有余,料来家父定能满载而归,但家中事务终究需要有人主持。”
令狐名泉抱拳拱手,朝着众人团团一礼:
“名泉不才,得家中诸位长辈、管事举荐商议,先行暂代家主一职。”
“大哥。”
他这边话音刚落,场中就有一人开口:
“你年级也不小了,最近更是日日熬汤药养身,做家主怕是不妥。”
“非是质疑大哥的能力,而是担心你的身子。”
说话这人是令狐长平的二叔,虽然也是令狐名泉的弟弟,却非同一个母亲。
“名泉虽然身体有恙,为了令狐家却不得不为之。”令狐名泉面色微沉,道:
“怎么?”
“五弟想要这个位置?”
“大伯!”有人开口:
“您身体不好,修为也不高,若是家主的位置让你坐,岂非让别人笑话,说我们令狐家连个像样的人才都选不出来?”
“放肆!”
“大胆!”
此人说话如此不客气,当即引起一连串的怒斥,更是有人跳出来大喊:
“小奇子,你敢这么说我父亲,真当我们好欺负,有本事出来单挑?”
“怕你不成?”
说话那人同样一跃而出,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