艄公与几名船员闻讯跑上甲板,焦急问道:“老乡,你可莫要开玩笑,这才二月份,又到黄河汛期,怎么可能决堤呢?”
渔夫说道:“哎呀,这种事我能跟你开玩笑么?就在前边五里处!哎哟,这下南岸的人又要遭殃了。”
黄河泥沙在下游堆积,渐渐形成“地上河”,一旦决堤祸害千里,怎么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老乡,这次缺口有多大啊?”艄公问道。
“这个谁能说个准头,只要堵不住那就得一直扩大,总之你们赶紧在北边找个地方靠岸吧,我还得去通知其他人呢!”渔夫摇橹便去。
“真是流年不利啊!皇帝才刚刚驾崩,便出现了这档子事儿!”
艄公叹气,看向宋澈:“官人,您也听见了,天灾人祸我们也没办法啊,为了你们安危,还是先靠岸吧。”
宋澈却问:“若是在北方靠岸,我们又该如何到登州去?”
“到登州啊?”艄公想了想,“那可有些麻烦了,首先你得从淄州绕道到海口,做海运出渤海湾,可如今沿海都不太平,估计没人敢跑船了。”
那怎得了?
宋澈眉头紧皱,若洪水真的发酵,要耽搁太多日子。
“你在南边靠岸吧,我们在南岸下船。”南宫月说道。
“夫人,您莫不是在开玩笑吧?方才您也听见了,决堤口在南岸,你们怎可往南岸走啊?”艄公大不理解。
南宫月偷偷瞥了一眼宋澈,“我不是夫人……我从小在青州长大,知道该走哪条道,你将我们放下即可。”
艄公见客人如此坚持,也没再多说,在南岸找了个浅滩,用小船将宋澈三人送上堤。
“咱们往千乘与青州城方向走,那里地势颇高,洪水淹不到那儿的。”南宫月在前头带路,语气肯定。
“二月份,正值黄河枯水期,怎可能会决堤呢?”宋澈跟在后头问。
“的确有些反常。”
南宫月说道:“记得小时候,每到五六月份,但凡下一场大暴雨,水位便会上涨,那时我们一家便会从邶县搬到青州亲戚家里去避险;
黄河决堤在齐鲁之地,见怪也不怪了,未曾改道之前,每隔三五年堤坝便会垮一次,但开口都不大,补救得及时遭不到什么损失;
枯水期决堤的事例,我印象中是没有的。冬季少雨,且会出现凌汛,河面水位要远远低于堤坝——可这也不能排除堤坝年久失修,亦或者人为决堤的可能。”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先皇刚驾崩,新帝刚即位,黄河便决堤。连方才艄公渔民都说,这是流年不利,不祥征兆。
新帝登基,恐怕最不愿听到的便是“不详”二字。
南宫月提到过“人为决堤”的可能。
纵观历史,有许多战略,都是故意扒开黄河堤坝,以洪水阻碍敌人进攻中原。
本次决堤,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