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抵达码头时,已临近午夜。
苏州城细雪飞舞,寒风嗖嗖,吹得港口货船铃儿叮铃作响。
顶着风雪,戴着斗笠,彻夜帮工的码头汉子,瞧见战船靠岸,纷纷聚了上来,毫不吝啬,振臂欢呼。
大梁水师胜利的消息,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保家卫国的英雄,铮铮铁骨好男儿,深受老百姓们的爱戴。
此起彼伏的欢呼,是这寒夜里最惬意的温暖。
宋澈与可可下船。
将士们欲送,宋澈却摆手拒绝:“大家忙活了一日也累了,苏州城已是我家,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便不劳烦兄弟们护送了。”
说到这儿,他又冲码头汉子招呼了一句:“可有认识我宋澈的啊?”
“咦!真是宋姑爷啊!我还以为是咱眼睛花了呢!”
“苏州城哪儿有不认识宋姑爷的呀?”
“姑爷,姑爷,我啊,我苟二啊,先前还与您一起征战过‘大通赌坊’呢!”
一个裹着大黑棉袄的糙汉子笑迎上前来。
经他这一提,宋澈倒是有点印象了,“行啊,如今也是人模狗样了。”
苟二挠了挠头,“姑爷别洗涮我啦,若不是您赏饭吃,我哪儿能有今天啊。如今我纠集了一帮弟兄,在码头干货运。”
宋澈说道:“你可不能像洪三那样欺行霸市啊!”
苟二连忙道:“那不能,那不能,您看咱身后这帮兄弟,寒冬腊月天里还在干活儿,便知是勤勤恳恳的。”
“哎,姑爷您是从哪儿来啊?还有一船军爷护送,好气派啊!”
“宋姑爷自然是去干了大事儿才回来的,像姑爷这种大人物,自然是要有大船相送了!”
听这些马屁,宋澈脸上臊得慌。
却也不谦虚,这苏州能有如此太平,他也是占了些功劳的,这份尊重,这些马屁,他受得理所当然。
如今是荣归故里啊!
“我身后这帮将士,都是先前在海上抗击倭寇的英雄,今日劳累送我,还没怎么吃过东西,苟二,你帮忙好酒好肉招呼着,所花销的银子,找刘三儿支付即可。”
行船一日,确实也累,码头上馆子很多,吃顿酒肉,将士们都不推辞。
苟二欣然答应,又为宋澈备了辆马车,送往城北沈家。
“假如我有一天荣归故里,再到你枕边述说情怀……”
宋澈嘴里哼着小调,还没到家,心便已飞向那张心心念念的床。
“真好听。”可可歪着脑袋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呀?”
宋澈笑道:“它叫做《床外》。”
可可小嘴嘟囔,“奇奇怪怪的名字……”
快马加鞭,车驾飞驰。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沈府大门口。
“哇……这便是先生的家么?好大啊!”
可可张大嘴巴惊叹。
要说谁的运气最好,非可可这小姑娘莫属,从她成为“白先生”侍女那一刻,命运的齿轮便开始转动。
宋澈扣响门环。
半天无人来应。
他又狠狠往门上踹了两脚。
这才听见脚步声。
“咯吱——”
“谁啊,敢踹沈家大门,活得不耐……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