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这才起了床,刚穿上衣服,却听屋外声如雷霆:
“不中用的东西!叫了三次都没将人叫醒,要你何用!”
“将……将军!您实在为难小人了!这眼睛也不是长在小人身上,想睁也睁不开啊。”
“叫!继续给我叫!再叫不出来,老子一把火将你这客栈烧了,看他还出不出来!”
看来有人已等得不耐烦了。
“客官,客官您快醒醒吧,救命啊……”
“咵——”
宋澈拉开房门,扫了一眼门前,掌柜颤颤巍巍端着一盆水,吓得额头冒虚汗,他身后站着个身材魁梧,穿金甲,留须髯的中年将军。
中年将军揪着掌柜的后领,如拎小鸡儿般将他提离了地面。
“就是你么!”大胡子将军眼睛瞪得像铜铃。
宋澈抱拳有礼:“白某在此借宿,不知哪里得罪了将军?”
大胡子将军放下掌柜,轻轻一推,掌柜连人带盆后退了七八步,
他凑近宋澈,以高出半个头的优势俯瞰,一字一句道:
“我乃楚州马军指挥康韩,听高大人说,白先生乃江南名士,有经天纬地之能,因此特来请先生入营做军师!”
军马指挥,岂不是陆军的最高统帅,高大人还真给面子。
“你家大人言过了,白某不过一介布衣散客,怎称得上那经天纬地——”
“少说那些文绉绉的话,虽然我也不大信,可高大人既来找了你,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康韩嘴里唾沫星子乱飞,又瞪着眼睛:“白先生是自己请,还是我抗你一程?”
将军莽点儿好,莽点好听指挥。
虽然不太礼貌,但至少比那些尔虞我诈的小人更直爽。
“不用劳烦将军了,我自己有驴……”
宋澈便骑着毛驴儿,在一队士卒的护送下,优哉游哉入军营。
军营在盐城以东,扎得十分密集,来来往往的兵马,神情疲乏的兵卒,全营上下弥漫着一股消沉气息。
中军大帐前。
高琛与十来名文官武将齐齐等候,多数人脸上都写着“不耐烦”三个字。
“宋……白先生!”
还未等宋澈靠近大帐,高琛便跑步上来相迎,亲自扶宋澈下驴。
“高大人,此刻白某寸功未见,你对我如此客气,恐怕不太妥当。”
“白先生过谦了,昨夜倭寇袭击辎重之事,鲍统制已与我说了,往常杀八十个倭寇,我军要出动四五百人,先生却只需挥挥衣袖,便叫他们葬身雪地,先生真乃奇人也。”
高琛对宋澈是“爱不释手”,拉着他便往军营里走:“来来来,快随我入大帐!”
身后众官议论:
“这白先生何须人也?你们可知么?”
“听说是苏杭一带的名士,却从未听过他的事迹,也未有名着流传。”
“许是世外高人呢?”
“连真面目都不敢露,怕是谈不上世外高人。”
贬义的声音比褒义要多上一些。
宋澈全当作听不见。
高琛却难以忍受,回头一个眼神,瞪向众文武:“尔等各个德才兼备,为何思不出破敌之计?”
众官员低头不说话了。
宋澈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已是座上之宾,若不纳个投名状,很难让旁人信服,特别是这些爱嚼舌根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