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双胞胎兄弟(1 / 1)

宁远有两个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是对双胞胎,却完全不相同,各有特点,老大胖胖的,成天挂两条鼻涕,有些木讷,老二瘦瘦的,好动鬼点子多,长相上分别遗传了父母的不同基因。

他们是同在一个卫生院的病房里出生的,宁远比哥俩早出生1个多小时,自然成了大哥,两家人家住的也不远,故而大小就一块玩,一起从小学到初中。

8-9年代小镇周围多鱼塘和桑地,现在科学的名字叫桑基鱼塘,那时候孩子们可不懂这玩样儿,就知道躲起来能在里面闹腾一天,非常有意思,特别是夏天。

江南的时节变化都有明显特点,谷雨开始,春雨绵绵,雨生百谷,就是农忙种早稻的开始,过了立夏就越来越闷热潮湿,但这段时节也正是养蚕的时候,一直延续到夏秋之交的小满节气之后,在这段时间里,农村家家户户养蚕,是全年的一项重要收入,得了蚕丝,好品质的卖给供销社换钱,品质一般,泛黄的供销社一般会压价,就有农户自己泡丝,存起来可以给孩子做个丝绵的棉袄,冬天穿既暖和又透气,特别舒服,现在特别受欢迎的蚕丝被正是这个。

儿时的宁远和双胞胎兄弟就经常在桑地里摸黄鳝、钓青蛙,打麻雀,煮野火饭,采桑葚,逃课出溜一次就一个上午或下午。其中摸黄鳝是一项风险极高的活动,因为黄鳝爱打洞,同时爱钻在洞里的,还有蛇,如果分不清,会有被蛇咬的风险,那时候自然环境比现在更加天然,所以田间地头,蛇虫鼠蚁也多,胳膊粗细的花斑赤练毒蛇也不是没有,只是不常见,但相对无毒性的菜花蛇或者微毒的水蛇还是很多,双胞胎兄弟里老大就被水蛇咬到过,回家分别狠是被一顿毒打,长了记性后哥们几个就有收敛很多。另外好玩的就是钓青蛙,用一根竹竿,绑上细线,随便抓个虫子或者蚯蚓之类的东西,拿在手里模仿虫子在跳或者动,就能引来青蛙,这东西很蠢,咬住了就不松口,掉到大的装袋子里回家煮着吃,小的拿回去喂鸭子,也算是既娱乐又改善伙食。

宁远很聪明,因为与小学隔运河相望,所以每次看到学校放学,孩子们排队回家吃饭的时候,他也带着两兄弟装模做样的回家吃饭。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刚回家端上午饭,准备开动,突然来了个带两条杠的女同学,说是受老师之托,问问“宁远为什么今天没去学校,已经有好几次了”。宁远父亲正端着酒杯准备喝点小酒,听完这话,那还得了,顿时火冒三丈,拿起绳子把宁远绑在窗户上就是一顿毒打,其实也不是真抽,只是声势吓人,做父亲的哪里会舍得下手打儿子,无非是让他长个记性,好好读书别胡闹。

至此之后,宁远算是服帖了,再没带两兄弟胡闹过,虽然周六、周日还出去玩,但再也没逃过课。对那时候的宁远来说,日子就这样一如既往的平淡的过,并不懂平淡生活所包含的人生意味。

有时候人生会突然有很多岔路,谁也不知道会在哪个岔路口突然分开,三个小伙伴总觉得大家都一直能互相陪伴共同长大,经常在夏天古桥上一边数星星,一边畅想着未来。其实很多人都是彼此过客,真能相伴长久的,对彼此都是一种幸运。

初一那年,双胞胎兄弟父亲半夜骑车不知道怎么的摔了一跤,掉在河边的乱石堆上,伤挺重,在家躺了很长时间,至此一家人生机全靠他们母亲支撑,打各种凌杂活,给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增添了更多的一份负担,家庭生活的差距渐渐的让这三个儿时的伙伴产生距离,在宁远思考想吃点什么、新年让爸妈买什么的时候,对于双胞胎兄弟,考虑更多的是能否吃饱,能否帮助家里干点什么维持生计。

好几次宁远去找他们玩,两兄弟一个帮家里做饭,一个洗衣服打扫卫生,早早的就承担起生活的压力,原来能出去玩,也是需要基础的,这个道理,对那时候的宁远来说,并不知道。

初三那年,双胞胎兄弟就先后都辍学了,之后再也没有了联系。

等再次相遇,已是五六年后,还是在小镇那座古桥上,宁远大学寒假结束去学校,提着行李箱,老大推着破旧的摩托车,开始没认出擦身而过的老大,老大主动打的招呼,挂着标志性的腼腆的微笑,穿着一身油渍的工作服,正赶着去上班,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却体现出不同的人生境遇,两人寒暄了两句就互相道别,彼此相反的方向,就好像两条不同的人生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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