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白雨欣精致的容颜上带了几分冷霜,故作生气地转过头去。
她自嘲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说的枕边人,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有什么心里话都不对我说了,这样整天猜来猜去的日子,过得也真是没意思。”
两人从相识到相知相爱,白雨欣在顾时远面前,从来都没有无理取闹过,也很少露出过这样的伤心神色。
顾时远一下子就慌了:“不是的雨欣,不是我要故意隐瞒你,实在是……是我不想对不起老夫人!”
“老夫人当年救了我,这么多年又提携我,扶持我,我怕我认祖归宗了会让她伤心……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顾时远努力辩解着,但白雨欣根本不信。
她转过脸看着顾时远,眼睛里已经有了盈盈的泪光。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揣测而已,这么长时间,不管是我还是战家人,可从来没有人听到过司老夫人亲口说不让你回战家认祖归宗。还是说,她私底下阻止你回战家,表面上却还要在我们面前装大度,然后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
顾时远眼神悲怆地看着白雨欣,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白雨欣会这么聪明,直接猜中了事实。
而这个事实,他还无法对外言说。
白雨欣见顾时远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战家这边是生恩,是上下三代人的血脉牵绊。
司老夫人那边,是搭上一辈子都未必报得完的救命之恩,提携之恩。
选择哪边,似乎都不对。
可这两者,真的冲突吗?
白雨欣尝试着提议:“之前司老夫人阻止你回战家,是对你不放心,怕你恢复了战家人的身份,会不管她和夜井。可现在你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不会。”
“那我们就再去恳求她,跟她说清楚,即便是你认祖归宗,也还是会在国生活,只会把战家这边当成亲戚走到,不就可以了?”
“不是这么简单的。”
事已至此,顾时远知道,白雨欣今天得不到明确的答案,是不会放弃这个想法的。
他闭了闭眼睛,心一横,把当年自己发过的誓言说了出来。
“当年司老夫人救我的时候,我对她毫无保留地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对今天这样的局面,她早有防备。”
“她把我救活之后,就让我发了毒誓——我此后的人生都将全部奉献给司氏家族,终生效忠于她,永远不得回归战家,不能认祖归宗,否则就天打雷劈,不得善终,亲人血脉,皆遭不幸!”
“不然,司老夫人这样多疑多思的人,怎么可能全然信任我,怎么放心一次次把司夜井交到我手里?”
“我自己得不得善终,都无所谓,但我不能不顾及亲人血脉……”
顾时远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最终只剩下无声的绝望和无奈。
神鬼之事,谁也说不准。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发下的誓言,但他不愿意给自己最在意的人带去一丝一毫的不幸。
而司老夫人之所以让他发下这样的毒誓,无非就是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敢拿自己的亲人血脉开玩笑。
这样狠毒的誓言,又有几个人敢轻易违背?
白雨欣也被这样狠毒的誓言惊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紧紧抱住了顾时远,眼泪潸然滑落。
“时远,我就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可你为什么不把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