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老管家和保镖们纷纷失声。
战老爷子没理会任何人，义无反顾地迈开脚步向前走。
老管家想跟上去，但他知道战老爷子的脾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战老爷子一步步走近飞机舷梯。
顾敬东忍受了万般折磨，走到舷梯口几乎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看到战老爷子真的一个人过来，不由地发出一阵得意的低笑。
他坚持到最后也没有吐露这个秘密，果然是对的。
战家亲生子的下落，真是他永远的护身符啊。
只可惜，这张护身符只能再用最后一次了。
顾敬东眼神闪了闪，朝战老爷子招招手，声音沙哑带着喘息：“你再走近一点，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战老爷子脚步微微停了停，依他所言继续往前走。
反正此时的顾敬东已经惨败如同风中落叶，即便能勉强逃走，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战老爷子不觉得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战老爷子忘了，豺狼之所以让人害怕，除了心性狡诈，更是因为残忍阴狠。
在战老爷子走近顾敬东的一刹那，看起来随时可能断气的顾敬东忽然一跃而起。
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猛然拉住战老爷子，一把将他拖到身前！
众保镖包括老管家在内，一惊之后想要冲上前救人。
顾敬东恶狠狠地把一块锋利的瓷片横在战老爷子脖子前，眼底的阴狠再无遮掩：“不许动，都不许动！”
“老爷！”
老管家和保镖们目眦欲裂，但是看着那随时可能要了战老爷子命的瓷片，脚步又都生生钉在原地。
虽然想不明白顾敬东是从哪里来的瓷片，但他们的确不敢轻举妄动。
顾敬东能在这种情况下拿出瓷片，明显蓄谋已久，打的是同归于尽的主意。
他们现在过去，要是刺激到了这个人渣，后果不堪设想！
顾敬东见自己成功震慑住了他们，更是得意洋洋，只觉得自己就要出了最后这口恶气。
而刚才那一跃，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在没有把握全身而退之前，也不急于动手，反而把手里的瓷片往战老爷子脖子上压了压，起了猫逗老鼠的心思。
顾敬东转向战老爷子，在他耳边冷笑嘲讽。
“战锦泰，你就是个蠢货！你年轻的时候被我耍着玩，现在老了老了还是被我骗，你们战家有你这种家主，早就该像我们顾家一样没落才对！”
“凭什么我们顾家一败涂地，而你们战家还能风风光光！现在，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我在走之前，一定会杀了你……”
战老爷子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顾敬东出手以后，他只是眉毛微微扬了扬，神色间没有丝毫波澜。
此刻听到顾敬东大放厥词，他依旧只是波澜不惊地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杀了我？就凭你？你就算杀了我，你也跑不了。”
战锦泰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平静，顾敬东莫名觉得自己遭到了挑衅。
或者说，自己此刻的行为，在战锦泰的眼里像个小丑。
这怎么行？
他不只是想杀了战锦泰，他也想杀人诛心，也想让战锦泰生不如死，把自己曾经遭受的一切百倍奉还！
可现在没有时间了。
顾敬东恶狠狠地把手里的瓷片再次往下压了压，用最后的力气发出狞笑：“怎么，你不信？那就试试看！”
锋利的瓷片边缘陷进皮肉，战老爷子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但他镇定的神色依旧威严，不但没有挣扎的迹象，甚至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顾敬东的手颤了又颤，最终只能气急败坏地让瓷片边缘停留在那一丝血线上！
战老爷子察觉到了他的迟疑，神情更是镇定无比。
他就知道，顾敬东想杀了他是真的，想活下去也是真的。
顾敬东装疯卖傻，忍辱负重，足以说明他是个惜命的人，没有完全的把握逃走以前，他不会犯蠢。
而顾敬东，恼恨之余，也飞快地在心里权衡。
山林中，烈风呼啸，战家的保镖密密麻麻地围在不远处，堵死了所有的出口。
眼前的飞机，看似一切正常，但黑洞洞的机舱口内，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危机。
他想在逃离前杀了战锦泰，战锦泰未必不想套出话之后杀了他。
以他现在孤立无援的处境和残破不堪的身体，即便飞机上没有任何陷阱，战锦泰能顺利放他离开，他也很可能熬不过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单人飞行，半路猝死，和飞机一起从高空坠落！
顾敬东心底对于自由的狂热渴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一点点冷却。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九死无生的局。
无论战锦泰放不放他，他都活不久。
东山再起……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幻想而已。
他明里暗里和战锦泰斗了一辈子，还是走到了穷途末路。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啊！
他这辈子都没能赢过战锦泰一次，从来都没有！
年轻时，长辈们夸赞战锦泰年轻有为，有家主之风，斥责他投机取巧，不务正业。
后来大哥身亡，顾家败落。
他刺杀战锦泰失败，就此流亡海外，一辈子东躲西藏，活得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五十多年啊，五十多年的不见天日，殚精竭虑，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战锦泰却风风光光过了一辈子，最后还子孙满堂，阖家美满，这让他如何甘心？！
绝望恼恨之下，顾敬东忽然生出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如果他注定要死在这里，那他也决不能让战锦泰活着！
战锦泰不就是笃定了自己想活着离开，不敢杀他吗？
那他就赔上自己的命，死也要赢战锦泰一次！
想到这里，顾敬东眼底戾气丛生，他微微移开瓷片，忽然用胳膊猛然勒紧战老爷子的脖颈，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他往机舱里拖。
“跟我上飞机，我就告诉你真正的答案！”
战老爷子没有挣扎，跟着顾敬东蹒跚的脚步，一点一点在舷梯上挪动。
从远处看去，两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就像是风中的落叶，只要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从舷梯上掉下来。
老管家和保镖们都瞪大了眼睛，大气儿也不敢喘。
顾敬东用尽一切力气拖着战老爷子往上爬，看着越来越近的舷梯，眼底露出兴奋的神色。
只要到了机舱门口，他就割断战锦泰的喉咙，然后把他推下舷梯！
而自己，还有一半的机会赶在那些保镖冲过来之前躲进机舱，彻底逃离！
他宁可死在万米高空，粉身碎骨，也不要屈辱地死在战家保镖的手里！“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