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汪短溪将这宅子送给了过来,基本上就没有再露面了,毕竟汪千户也是要脸的,确定南衙的百户不是针对自己而来,他自然不见的矜持又回来了。
当然,送完宅子之后不闻不问也是不行的,于是,陈三秋稍微熟悉一点的百户路大章,就时不时的会出现在这里一下。
这一来二去的,陈三秋和路大章倒是熟稔了不少,两人之间甚至说话都随便了许多。
当然,路大章还是很有分寸的,就比如,未经允许,他就从来不在这宅子里乱走,更不会到后面的院落去看看那时不时出来的动静是怎么回事情。
他的出现,只是保持南京千户所和陈三秋之间有随时联系的渠道,将送宅子砸出来的这一份微薄的交情维持下去而已。
“对了,上次你提过的那位袁彬袁总旗回来了,昨日里见了千户大人!”
路大章想起自己的来意:“千户大人叫我来问问你,这位袁彬大人也是陈大人要办的差事中的人手么?”
“不是!”陈三秋断然否定:“怎么会这么问,这和这位袁总旗虽然相识,但是并没有多大的交情!”
“不是,那就好办了!”路大章笑了笑:“这家伙上蹿下跳的,还想在咱们千户所谋个实职,想啥好事情呢,一点规矩都不懂,不是陈大人的人,那千户大人就直接回了他了!”
“他可是你们北衙的人,我们南衙的人手还没那么长!”
陈三秋笑了笑:“怎么安置他,那自然是你们千户所的事情,不用问我的意思的!”
“他和你们千户大人说什么了?”陈三秋有些好奇,这种事情,汪短溪怎么会想到来问他的意思,他现在巴不得和袁彬他们一帮人没一点关系,就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过自己的小日子,不知道多美。
“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孙玉均孙大人,陈大人知道吧!”
陈三秋缓缓的点头,听起来似乎是一个人物,但是他怎么可能知道。
“这个袁彬,居然搬出这位左都督来压我们千户大人,这不是傻子嘛,五军都督府管得着咱们千户所吗,若是他真是孙都督的人,那让五军都督府安置他啊,来我锦衣卫来刷什么威风!”
路大章撇撇嘴:“咱们可是锦衣卫,真要在镇抚司有靠山,早点说出来,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不知所谓!”
陈三秋哑然失笑,也为袁彬的骚操作笑到了,没错,锦衣卫名义上是属于五军都督府管辖的,但是得多么脑残的人才会觉得五军都督府真的可以对锦衣卫指手画脚啊。
这袁彬跟随朱祁镇在土木堡遭遇瓦剌大军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总旗,如果想的没错的话,那也是在锦衣卫内混的不如意的那一种。
但凡有点靠山,也不至于是一个总旗了。
也就是说,他对这锦衣卫内部,甚至上层的那些规矩,只怕都不是甚了解。
这才会为了谋一个实职找到五军都督府那边去,呵呵,都督府左都督,好大的官呢,可惜就是听起来厉害,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高级一点的虚职而已。
咦,不对,孙玉均,这名字……
看到陈三秋突然皱起了眉头,路大章闭上嘴,他觉得自己好像说多了。
“陈大人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他有些忐忑的问道。
“没事,一些不相干的事情罢了!”陈三秋摆摆手:“对了,这位孙玉均大人的出身来历,你们那边应该是清楚的吧!”
“嗯,这个当然清楚,京里来的嘛,挂了个明天而已,咱们南京城,说话管用的除了魏国公府和镇守太监府,这五军都督府的说话,在咱们锦衣卫是不大管用的,这位孙都督,据说是京里有人,不过估计这也是他自己宣扬的,真要是京里有人的话,至于呆在南京五军都督府这衙门天天坐冷板凳吗?”
果然是京里的!
陈三秋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南镇抚司的指挥佥事叫孙玉林,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叫孙玉均,两人都是出身京城,而巧的是,两人都能和袁彬扯上关系。
要说这两人之间没关系,打死陈三秋都不信。
“行了,若是没事,我就告辞了!”
路大章见他沉思,很是知趣的告辞了:“陈大人的话,我会回禀给我们千户大人,回头我整点好菜来喝陈大人的桃花酿!”
笑着送走了路大章,陈三秋沉吟了起来,袁彬从京里回来了,还和南京的五军都督府扯上了关系,他想干什么?
自己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这家伙一回来,自己只怕又不得安宁了。
袁彬不在京城,他的小圈子只要自己不主动去接触,对方来找他的人都不容易,眼下他又离开了钦天监搬到这里来了,要找他就更不容易了。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接到过京里的消息了。
无论是监正大人,还是陈洛洛,甚至是李青松和老狗,都好像忘记了他一样,南宫里的那位战神皇帝这些日子来过得如何,他不怎么关心,但是,他的那点小基业,可是他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他可是关心的很。
看来,自己得写封信去问问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现在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在京城青衣楼里,陈洛洛正在打开一封书信,看着书信上熟悉的字迹,陈洛洛那秀气好看的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
信是顾小怜写给她的。
这是一封求救信。
这位曾经和他情同姐妹的女子,被两淮都转运使下的某个盐课司副使看上了,意欲纳她为小妾,而在心中,顾小怜甚至怀疑这根本就不是对方看上了自己,而是自己现在的夫家要将自己送给对方做小妾。
而整个牛家盐帮的命运,似乎就在她的一念之间,若是她不从了对方,对方扬言一夜之间就剿灭牛家盐帮。
陈洛洛知道,顾小怜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女子,如今她为了这等事情,居然写信给自己,可见她是真的已经是无计可施了。
定远伯如果还在,一个区区的盐课司的副使,那根本不算什么,哪怕是在两淮,总会找到人告诉对方死了这个念头,但是,现在的情况是,陈洛洛这个伯爵夫人,哪怕在京城里依然还有点影响力,但是,她的手是真的伸不到南直隶那边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