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夕法尼亚路,这是一条隐藏在闹市区中的小路,两侧是摩天大厦高耸的灰墙。这些大厦建于芝加哥最奢华的大都会时代,2世纪5年代,那个曾经的鎏金年华。天长日久,石灰岩表面已经剥落,透着破落贵族的萧索。阳光完全被高楼大厦遮挡,下场的街道透着一丝凉意。道路尽头矗立着巨大的方形建筑,高耸的城墙上没有任何窗户,只有接近顶部一排大型排风扇在缓缓转动。
芝加哥市政歌剧院,这里曾经是名流攒聚的地方,6年前,每个夜晚这里都云集着豪车和摩登女郎,彬彬有礼的绅士们挽着年轻的女伴来这里欣赏高雅音乐,侍者高声念诵贵客的名字。
它早就已经没落,年轻人有了更多的娱乐方式——电影院、购物中心和酒吧,再也没有人愿意花上一个晚上的时间,欣赏曲高和寡的歌剧。它的辉煌只属于上一个时代。
但是今天它又重新醒来,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依次停在门口,红色的尾灯依次闪烁。厚重的车门打开,身穿黑色燕尾服或者小夜礼服的男人下车,一水儿白色刺绣衬衣,大都会范儿的分头上抹着厚厚的头油,光可鉴人。而随后从车里探出的手戴着白色的丝绒长手套,银色的腕表戴在手套外,男人握住那只手,轻盈地拉出裹着貂皮蒙着面纱的摩登女郎,细长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小腿绷出优美的弧线,下水道口溢出白色的蒸汽,男男女女挽手走向歌剧院的身影,组成了195年的芝加哥的幻影。
时间好像倒流了6年。
“啧啧,这群龙子龙孙搞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古典风是吧?”路明绯此时吐槽道。
她觉得自己这身非常不合适,裙子阻碍步伐,高跟鞋让她连站稳都够呛,再加上这身衣服完美地展现出她身上所有的缺点,却把她年少的美好用老成的妆容毁得面目全非,和这里每一个都冒着贵气的人相比,是如此地格格不入。
果然永远只有当暴发户的料啊她忍不住吐槽自己。
他们乘坐一辆豪华的银色宾利,司机是一个长得相当英俊,黑衣钉着镀金纽扣,一头耀眼金发的年轻人。当他下车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理查德·布莱克先生,有一种喧宾夺主的感觉——毕竟他打扮得比理查德有气质,就很有问题啊!
他俩的造型师看起来都不太靠谱的样子简直觉得学院就是让他们两个来丢人的吧?
至少前世,昂热校长给他设计的人设就挺丢人的,人家都是贵公子,就他是没见识的暴发户,专门用来给人当笑料。
“呵呵,没办法,这些都是赫赫有名的混血种家族——不是秘党的人,而是那些自命血统优于人类,天生就应该做人类的统治者,掌控这个世界的家伙们。因为血统,他们衰老得比常人缓慢,因此审美眼光也滞后。这些人有的可能上世纪中期就很活跃了,他们之间流行的还是浮华的老芝加哥风格。”对此,昂热解释道。
“都是些老古董啊”路明绯说。
她记得昂热校长曾经告诉她,这些人相当不咋地,要是某位慈父还活着,他们有一个是一个,都得去挂路灯。他们大多是在18世纪臭名昭著的黑奴贸易中发家,屠杀过印第安人,发动过无数侵略战争,甚至两次世界大战都有他们的影子,可以说欠下累累血债。
这些人用血腥的方式积累了大量财富,然后开始开工厂和种植园,压榨工人和奴隶,将污染排向天空和河流。《雾都孤儿》、《悲惨世界》之类的名著里描述的底层人艰难的生活,很大程度上都是这些人压榨剩余价值到极致导致的。
昂热校长明确怀疑过,这些人多半和某位龙王,或者至少和纯血种龙类,有往来。只不过由于他们一个个位高权重,手段不比秘党少,查不到证据而已。
而前世见过西伯利亚拍卖“时间”的诡异拍卖会的路明绯,几乎可以笃定,这些血统不算高,却一个个简直比昂热校长还要长寿的家伙,指不定花了大价钱,在某个地方买下古龙血清,让自己青春永驻,然后白白给龙王送钱,让这些暗面君主积累了难以想象的财富,进而用这些财富侵蚀市场和政府!
“我有点紧张”理查德说。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很低调,但在细节处透露着贵气,一张英俊的脸却布满愁容,手指紧张地攥着昂热校长给他的那支古巴雪茄——他也不会抽烟,所以根本没有点燃。
“紧张什么啊,咱们是掏钱买东西,又不是杀人越货!”路明绯安慰道。
理查德支支吾吾了半天,苍白的面颊憋得通红,“可是如果我们没有买到想要的东西怎么办?我看小说里,都是要”
路明绯感到无语,理查德到底都在读什么小说啊,而且小说和现实也完全不一样啊!
“理查德,这是现实世界,不是《斗破苍穹》,你知道我们不会真的杀人越货的,我相信主办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好吧,她前世的第一反应,也是昂热校长会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把枪,对他说“咱俩干一票大的”,毕竟这是秘党的一贯作风,有点误解很合理。
“可是我还是紧张,这是我第一次来这儿以前我都是”
理查德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就算他是守夜人的儿子,这一年来也没有机会见识什么大场面。对他而言,组织一场“热队”的聚会就是大场面了,和恺撒握手就是无上殊荣,这样的拍卖会对他而言确实超纲了。
“怕什么,有我在啊!”路明绯笑着,用力拍打理查德的翘臀,迫使后者上前一步,越过侍者走进大门。
前世自己可比理查德丢人多了,一进门就被雪茄呛了个半死,被所有人笑话,不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吗?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永远是别人!
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很不合理,前世拍芬格尔的屁股是因为他们是室友和难兄难弟,可是现在她是个女孩,而理查德是一个男的啊!
她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看天花板,感觉尴尬极了,一旁的理查德肉眼可见地同样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