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倒是我没想过的。”源稚生说。
他心里也清楚,这么多死侍,保守估计得有至少两三百只,考虑到它们自相残杀的本性,以及实验的失败率,绝不可能生前都是混血种,蛇歧八家凑不出这么多混血种来,那些关押着“鬼”的关爱学校里统共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
普通人真的能变成死侍吗?他不知道竟然还会有这样邪恶的手段,看来确实如这个女孩所言,需要联合警察局好好查一查...
等等...山区关爱学校?源稚生想到这里,面色又不由得变得非常难看。他知道这些学校似乎每年都有逃跑的,全都跑到猛鬼众那边去了,和蛇歧八家作对。万一他们并不是去了猛鬼众,而是变成了实验材料之一?
之前源稚生还想着或许老爹真的有难言之隐,但是这么想来,就算是有难言之隐,也不该祸害那么多可怜人,那么多无辜的家庭因此而破碎。他就是犯下了错误,不论理由是什么,不受到惩罚就是对受害者的不公平!
源稚生从小就是一个追求“正义”的孩子,他为此已经付出了过于惨重的代价,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不过这并没有使他放弃自己对正义的追求,他知道自己除了杀死源稚女以外,没有任何别的选择,总有人要给那些死去的女孩子,还有她们伤心欲绝的父母一个交代。
有的时候他还会在夜里唱起《正义的朋友》,用来鼓励自己,告诉自己哪怕有再多的愧疚和悔恨,也不要放弃。
“源师兄,”路明绯发现自己这一声声师兄是叫得越来越顺口了,她继续积极地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要往这个方面想——你说一个在楼底下养怪物,随时有可能放出来害人的家伙,真的有可能像一位父亲那样无偿地爱你吗?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我们不能排除你是他造出来的武器的可能性——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可怜的弟弟源稚女,以及说不定还有上杉绘梨衣。”
源稚生瞪大眼睛,开口喃喃道:“绘梨衣,绘梨衣也是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回来的...”
路明绯趁热打铁:“那这阴谋可也太明显了,他自己是橘家的,把你塞到源家,再把绘梨衣塞到上杉家——我记得这三家都是蛇歧八家中的‘上三家’吧?地位肯定不一般,这家伙一下子就掌控了上三家,资源真不少!”
接着她开始胡诌起来,“这不就像一个腰缠万贯的孤儿,被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穷亲戚收养——这哪里是喜欢孩子,分明是图人家家产嘛!你不会真的就被这人的虚情假意欺骗了吧?要我说这人绝对居心不良,你可不要被骗了!”
她觉得这个比喻很恰当,而橘政宗那个老爹图的可不仅仅是上三家的家产,甚至还在图他们的性命!他要让兄弟互相残杀,然后两面获利!
源稚生突然产生一种想要呵斥路明绯的冲动,他回想起和政宗老爹的点点滴滴,那位和蔼的老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他就像他生活中的一道光。在来到东京前,他的生活并不好,养父不待见他,克扣生活费,还把他赶出家门去睡废弃的器材室,可以说政宗老爹就是他人生的阳光...
他真的不希望这一切的美好都是虚假的啊!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欺骗自己...这样他人生的大厦,他所建立的一切,便不会轰然倒塌!
虽然说他现在觉得,他宁可从来不是什么黑道少主,他现在的生活虽然富贵,他虽然受万众敬仰,可是没有弟弟的日子真的很难过——他有的时候还会从钱包里取出那张褪色的照片,那是可怜的源稚女在这个世界上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据了。
该死的,等到橘政宗老爹的事情解决完了,他就去法国天体海滩卖防晒油,说什么都要走了!
“这...真的很残忍,但是你说对了,也许你的猜测是真的。”源稚生面色苍白地点点头。
路明绯感觉很满意,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挺上道的,于是她继续说下去:“虽然不知道橘政宗和那个写下实验记录的德国人是什么关系,”路明绯自然知道是什么关系,就是一个人嘛,“但是这说明他大概率和某些不为人知的组织是有勾结的,甚至他可能就是德国人,整容变成日本人的。甚至他自称橘家人,也指不定是子虚乌有,这一切可能都是某个外来势力侵蚀蛇歧八家的阴谋。”
“这家伙能潜伏这么多年,肯定很擅长说谎。指不定到时候审问,他能给出什么‘合理’的理由,你都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你要记住,这个人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把他们变成了怪物,还有今天因他而死的可怜人,以及这些人被拆散的家庭,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他的罪孽。配合卡塞尔学院的调查,也许真的有什么巨大的阴谋在里面也说不定。”
出于保险,路明绯再一次提醒。
源稚生没有点头,只是咬紧牙关,微微蹙眉,似乎正在经历某种斗争。
“你说得对,我已经为了正义付出太多代价,我决不能抛弃,那是我毕生所求。我绝不会相信他的谎言,我绝不会动摇!”
路明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