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会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所以入不了你的眼。”
太子换好衣服要走,却被李令光堵住。
她梗着脖子,用近乎嚣张的口气说:“殿下不要太忘恩负义。”
“当年你们安王府偏处西北时,若不是我母亲在宫里做内应传递消息,能如此轻松地赢么。”
“若不是我母亲在太后面前给你们说好话,你们能有好日子过。”
“想过河拆桥了?”
俞成靖要比李令光高许多,他垂眸看着她,眼中霎时生出一撇蔑视。
“你被立为太子妃时这笔账就勾了。”
“当初安王府许给长公主的就只有这些。”
“想要更多,有本事才行。”
那是兼具警告和挑衅的口气,音色阴鸷且冷冰,躲在柜子里的明鸾从未听过太子以这样的口吻说话。
她印象里的俞成靖要么是十四岁的英朗少年,要么是端方内敛的储君。
而此刻,从这音色里,她窥听到了一个无情罗刹。
李令光毕竟是个气度浅,沉不住气的少女,顿觉折辱至极。
她抬手将熏笼里的香灰扬到了俞成靖身上,负气而去。
婢女们见衣裳又脏了,想要替他再换件新的,俞成靖抬手示意她们留下衣服都出去。
他孤独地坐在椅子里,想缓缓心情。
俞成靖自成皇储以来就谨遵喜怒不形于色,算计不表于态。
刚才他也是气急了,不然是不会说出如此直白的话来。
他也想权衡安抚,可太子妃实在是又蠢又难缠还跋扈,又全然不是个知己。
大婚还不满一年,就有疲惫难捱之感。
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柜子里的明鸾又欠了一点子缝儿,想看看是不是可以走了,结果见太子还坐在那。
可她没想到这次竟惊动了俞成靖。
在这绝对的安静中,他警觉地注意到了柜子里藏了人。
谁能混进内殿来?
俞成靖怕对方是刺客,自己不是对手,便佯装自己要离开,然后引蛇出洞。
没想到‘毒蛇’没有,倒是从柜子里蹑手蹑脚地跳出来一只小兔。
月桂色织锦的褙子,雪色的裙子,月白色的抹肚上还绣着双兔卧眠,一对儿双螺髻,可不就是一只小兔子。
俞成靖又吓了她一跳。
若不是被捂了嘴,明鸾的惊呼声肯定能引来护卫。
两个人咫尺之间,明鸾甚至能闻见刚熏染完的他衣服上的淡淡的香气。
俞成靖低头盯着她看,看她在那里懊丧、无奈、后怕又羞愧的样子,欲言又止的沉默。
“谁让你躲在这偷听的?”
“没有偷听——”,明鸾忙不迭地否认。
“我想来求你,别把我偷看话本的事情说出去,然后就撞见你们在,谈话。”
明鸾没有说吵架两个字。
“你不会是故意想用我跟太子妃吵架的事情要挟我吧。”
明鸾可不想被冤枉,反驳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会吵架,我又不是大罗神仙。”
“放心吧”,俞成靖说:“我知道话本儿不是你的。”
“这样,你把话本的主人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而且主犯有罪,你就没罪了。”
明鸾浑身都颤栗起来,同时心里也在疑惑俞成靖是怎么知道话本不是她的呢?
其实俞成靖以为她会撒谎,随口指一个人,把错推到别人身上。
“话本儿就是我的。”
她愈发一派就义的架势。
“不过我知道错了”,她又扭过头来求情。
俞成靖又诈她,故作要走的样子,说:“既然你不肯招出话本的主人,我现在就出去告诉给母后,正好徐王妃也在。”
她情急之下拉扯俞成靖的袖子,愈说愈小声地讨饶。
“我保证下次不看了,太子殿下你饶过我吧。”
“我替你抄三百遍经文,焚给女娲娘娘,焚给西王母和各路观音,求求你饶饶我,行不行?”
“好,七月十八王母圣诞,三百遍经文来换我手里的话本。”
明鸾终于松了口气,脆声说了句“一言为定”就跑了。
虽然欺负人不是厚道的行径,但俞成靖终于换了副好心情往前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