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五日,徐慕和托得两件事儿中,谈子为的底细尚未有音讯,倒是月棠那边先得了些眉目。
“姐姐,艳——”
月棠刚说出半个字儿,慕和便摇头给她使眼色,意思不叫她提起艳雪的名字。
纸包不住火,水能渗过土,保不齐被谁偶然听见。
若不提名字,即使听见她二人的话,也不知说得是谁,更不知给谁通风报信去。
月棠会意,与徐娘子耳语道:“这几日我佯装出门,复又折返回来,暗中瞄着正屋,果然见她偷来两三次。”
“第一回借口查小福子活儿干得好不好,翻了一通儿枕头被卧,没能得什么就走了。”
“第二回趁着看门的小丫头打瞌睡溜进屋子里翻柜子,没锁的那几个柜子里头没什么要紧的,又走了。”
“第三回是有备而来,不知从哪里得了一个厉害关窍,能开这屋里所有的锁,不出您所料,得了好几封您拿来作钓饵的书信,藏在怀里去了。”
徐氏反问道:“那你见她出去会什么人了没?”
月棠摇了下头,皱着眉头说:“也是奇怪,没见她会什么人,说出去买东西,还真只买了东西就回来了。”
“买的什么?在哪家商号?”
月棠答:“附近叫江南春的胭脂铺子,我也总去买东西。”
徐慕和把江南春几个字在口中默念了几遍,忽地记起这家铺子的背景来。
江南春原是曹大侑娘子翁氏嫁妆里的一间小铺面,全名叫翁记江南春,现任掌柜马斗金的老婆是翁氏的陪房。
那铺子不大,东西也不贵,生意不坏,但也好不了哪去。
这样规模的铺面城里没有几十家也有十几家。
若不是有些个中曲折,徐慕和也不会单单记得这家小铺面的底细。
当初翁老东家病逝,城里打了一桩大官司,为争翁和仁身后留下的财产和地产。
翁和仁身下无子,族中觉得应该收回遗产,不能送给旁姓外婿,然翁氏手里有遗嘱,是翁老爷生前写的,要把财产、地产都留给自己的独苗爱女。
这官司热火朝天地打了一年有余,弄得人尽皆知,从县衙闹到府衙。
翁氏甚至已做好上京告状的准备。
最后府台大人判决翁家的宅子和一部分地产是祖产,需收归宗族。
买卖、店铺是翁和仁经商所得,另一部分地产是后来购置的,应按翁和仁个人意愿留给翁氏。
因这场官司,翁氏与娘家亲戚闹得很不愉快。
她后来又担心亲戚们记恨,因此冷落翁和仁在宗祠里的灵牌,祖坟里的坟茔,便想踅摸一个可靠的人,专司翁和仁的供奉,正好就选中了马斗金。
一来马斗金的老婆是她的陪房妈妈,对翁氏效忠自不必说,二来马斗金在祠堂里是个小管事,事事方便。
为了谢马家,翁氏便把江南春暗中给了他家,甚至名字也没改,只将招牌上的翁记二字抹了去。
徐慕和心里暗忖着‘如果艳雪是受翁氏指使来盗取什么,这倒也说得通’。
毕竟上次潘娘子来退喜姐儿的亲,八成就是翁氏唆使的。
一计不成再来一计。
艳雪不识字,把那几封作‘钓饵’的寻常书信当宝贝拿走了,那她要盗的文书到底是什么呢?
徐慕和想破头也想不通。
那些个房契、地契的交接手续十分复杂,没有官府的公证,少一个公证人都做不得数,拿去了也是废纸。
曹家虽元气大伤,倒也不至于堕落到,靠偷看和兴源商号的往来书信撬取商业机密。
既然想不通,那就沉住气,观敌下一步棋。
徐慕和打定主意后,吩咐月棠说:“如今她在明,我们在暗,暂时猜不准她算计什么,就静观其变吧。”
……
白日里徐慕和刚得了月棠的情报,晚上就有一位稀客登门。
此客稀罕到徐、李二人无不意外。
徐慕和下意识以为是赵明廷的内个孩子出什么事了,赵梦如求救无门只得半夜求到她这儿来。
毕竟是前夫的孩子,李继嗣恐吃醋,不乐意。
反正他已经躺下了,便说自己去会一会,看看什么事儿,打发了就回来。
但李继嗣不放心她孤身去会赵梦如,他觉得赵梦如那女人面相就不是个省油的灯,非穿上衣服要跟着去。
夫妇俩一进客厅就见赵梦如戴着风帽,披着斗篷,打扮得像个夜行者般。
“啊,你怎么来了?”
“快,我有关你安危的大事儿要说,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慕和虽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带着赵梦如往后院内房去。
“你夫妇俩得罪什么人了,有人要做局治你们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