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跟乡君和王妃叙旧,二更天了才往回去,谁想竟遇到了一个黑衣人,得亏我眼睛尖。”
“此人轻功了得,飞檐走壁时近乎悄无声息。”
“我让远黛她们赶紧去求援,自己一路追,想看清他到底往哪去。”
“从礼正门往掖廷方向,在嘉辰宫前向西转——”
“可这个人在长门宫附近时就消失了,我就在那停下来,谁想他竟察觉了,还要杀我,一下将我拖进长门宫内。”
“我与他过了几招,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掐着脖子压在井沿边。”
俞成靖扫了眼她的胳膊,宽松衣袖下露出的小臂有青红的痕迹,应该是交手时留下的伤。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知道他飞檐走壁、功夫了得,你还敢追上去。”
“如此不爱惜自己。”
俞成靖忍不住打断她,后怕里也有责怪。
他叫医官再送些跌打损伤的药来,免得一觉醒来胳膊腿疼得动不了了。
明鸾还没讲完,不甘心地说:“他用手把我压在井沿上时我俩打了个照面,他看见我的脸后就走了。”
俞成靖投了条凉帕子,给她在小臂上冷敷缓解下。
“你的意思是,他认出了你,没敢伤你?”
明鸾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再确认了下,“我想是这样的,当时他明显要把我投到井里去淹死。”
“明明当值侍卫还没到,他忽然就放弃了。”
“男的女的看清了吗?”
明鸾摇头,“裹得太严实了,眉毛都没露,实在说不好,但他的眼睛很好看。”
“完全不像一个阴狠无情的刺客。”
“他掐着我的脖子,也没看到手。”
俞成靖又问:“那你怎么晕了过去呢?他把你打晕的?”
“或许此人觉得宫内杀人太冒险,想把你打晕抗走杀掉,不留痕迹,你晕过去后碰巧侍卫赶到,他只能逃了。”
“他没有,我是伏在井沿上缓气,被井里的尸体吓晕的。”
突然出现的尸体让俞成靖神色一凛。
荒废的冷宫,窄小的井内,月光下一个泡得敷胀的尸体,明鸾又想起那可怖的画面了。
太子见她攥紧了手,忙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好像泡了很久了。”
明鸾突然哕了一下。
俞成靖叫宫娥将定惊的汤药端来。
“喝了药,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明鸾才不要喝苦得要命的药汤子,往后躲了躲,说:“你放在那吧,我其实不用喝药也没事。”
太子拿着装冰糖的小瓷碗给她看。
“有糖块也不肯喝吗?”
“先含在嘴里,含甜了再喝就没那么苦了,你刚惊了一下,就这么睡容易梦魇,到时头疼体虚还得再开方子。”
明鸾觉得他很不同,跟平日内个没表情,一本正经,严肃少言的殿下完全不一样。
他其实很会关心人,抚慰人。
这种温风和煦之感,就像明鸾记忆中他十四岁时一样的和气温柔。
俞成靖怕自己走后没人敢管她,直到看她喝下去半碗药才离开。
出门后太子立刻吩咐道:“尸体的事情不要走漏风声,也不要惊动大理寺,先打捞上来,再找个靠谱的仵作来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