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白鹿山多少还算富庶,别说饼了,想吃熊掌鲍鱼也是能搞到的……
“老鼠……这个确实不能吃。”荀萧天明白了。
他之前见过有饿疯了吃老鼠的,结果没多久就病死了。
“额,算了,你能理解师兄的意思就行。”师懈也不管这小孩奇怪的脑回路。
毕竟从难民营到锦绣堆总需要时间适应的。
他告别了师弟,走出门去。
现在城内因为粮食运送不及,本来就有些乱。不过城外居然能吃上肉,这倒挺……
等等,他好像忽略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城外怎么可能搞到野味,那分明是——
他越想越觉得诡异,想起自己早上喝的瘦肉粥里有肉,都不自觉的喉头漫上恶心。
小师叔把小师弟带回来的时候说他是难民营里落单的小孩,师妹说他摔断了几根骨头,身上好几处擦伤,应该是挣扎和逃跑导致的。
饥荒已经严重到了城外乡民餐食彼此的程度了吗?那根本就不是人间,而是地狱。
师懈蹲在地上,感觉嘴里恶心的味道褪去了一些,这才站起身,去找城内帮派交涉,看看能不能筹集一些粮饷。
城外已经是一团乱麻了,城内千万不能再出事。
荀萧天躺在床上,抱着手里的饼,没忍住又咬了一口,大约是他稍微安心了一些,这次倒是能尝出一点甜味了。
饥荒没那么容易过去,等荀萧天的伤稍微有了点愈合的迹象,师父还是没有回来,城内的动乱倒是一天比一天大。
他抱着师姐的医箱,跟着师姐离开驻地去出诊。
大街上,所有人家的门窗紧闭着,死死堵着门,有几家的窗户都已经破败了,看起来像是被人砸的。
走到一户门窗都有破洞的人家,叶栖竹上前去敲了门。
“师姐,这个家里真的有人吗?”他有些疑惑。
叶栖竹只是应着,“有人。”
她上次来过。
三下重,三下轻,轻轻重重,这么敲了一会门板,门口的洞终于有了一些动静,一个小小的门缝被打开,一个苍老的女人探出头。
“叶姑娘,过来了?”老太太打开门,等两人进了门后,又迅速关上,推了柜子把门堵上。
屋里很黑,不过好在荀萧天有过夜半上山的经历,摸黑也没撞上桌子。
按说城里应该安逸一些,可好像家家户户都过得战战兢兢的,连灯都不敢点。
他正好奇着布置,就看到叶栖竹从箱子里翻出蜡烛,点上灯。
“你拿着蜡烛,站到床边,遮好光,别让光透出去了。”叶栖竹交代着。
荀萧天虽然不解,但也照做了,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光。
躺在床上的是个比妇人年轻些的后生,手指比干农活的纤细,应该是个书生之类的,脑袋上正敷着伤药。
“伤好像比我上次过来重了。”叶栖竹问询着。
妇人哭着,“前几天晚上他抄书,点灯被城内帮派看到了,第二天我们就被抢了……我儿他也因为反抗被打了,那些帮派看我们缸里没有米了,这才离开。”
荀萧天抱着箱子,突然明白为何白天也要把房子弄出破旧无人的样子了。不做成这破败的样子,就会被人知道这里有人烟,有人烟就会被抢。
城外有难民,城内有帮派,这世道好像到哪都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