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的死仿佛敲响了警钟,稻香村四处弥漫着恐慌的气息。
至于突围之事,也因部分村民未归而被暂时搁浅。
由于小荷的案子不了了之,周墨又被委以重任,由他前去混混口中打探山贼的消息,为突围做准备。
陈大夫告诉周墨,稻香村里有一名叫张大眼的年轻人,整日里游手好闲,尽做些不正经的勾当。现在更是伙同其他混混,盘踞在土地庙附近招揽人,甘愿成为山贼的狗腿子。
因为周墨是外来之人,张大眼他们并未见过他,所以他去最为合适。
周墨欣然答应下来,他正好有一个教训混混的任务要完成。
周墨当即找到阳宝,二人一同前往村门口的土地庙。
村道上,二人迎面遇上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
老头衣衫破烂不堪,蓬头垢面,邋遢至极。
他浑浑噩噩,好似没看见周墨二人,低着头,踉踉跄跄往前走,嘴里不停地嚷嚷着什么。
“贞观盛景犹未远,前程空许人垂泪。”
“都云紫服加身贵,闲来赏玩金鱼佩。”
“新稻秀稀新坟蒿,空梦一场狠难消。”
“百年荒草谁人收,到头皆是老朽罪。”
周墨驻足,转身直愣愣看着老头远去的背影,仔细听着他嘟囔的话语,没想到竟然是一首诗。他愣神之际,耳边又传来老头的声音。
“我儿竟为狗鼠辈,我妻知晓焉得归。”
周墨低头琢磨着老头的几句诗,继而问道:“阳宝哥,此人是谁?”
“他啊?他是张老头,疯疯癫癫好几年了。”
周墨闻言连连点头,看他的样子确实是一个疯老头。
“说来也巧,他就是张大眼的爹。也是怪可怜的,一把年纪,疯疯癫癫的,还生出这么个混账儿子。”
提起张大眼,阳宝气愤不已。往日小偷小摸也就罢了,都是村里人,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太往心里去。况且张老头又那样,村民更不好去指责张大眼。没想到这小子现在干起吃里扒外的勾当,待会见到他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其实张老头年轻的时候可厉害了,是我们村有名的读书人。他饱读诗书,立誓要考取功名,于是便出了村,一走就是十数年。”
阳宝娓娓道来,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羡慕,似乎对村外的世界颇为向往。他可是一直想走出稻香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后来呢?”周墨好奇问道。
“听长辈说,他好像从未高中过,蹉跎半辈子,这才灰心丧气地回到村里,没有再妄想科考之事。虽然年纪大了点,可他毕竟读过书,书生气息十足,村里还是有很多姑娘愿意嫁给他。回村第二年,在媒婆撮合下成了亲,然后在村里担任教书先生,日子也算美满。”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他娘子就难产死了。张老头一时受不了打击,一夜过后,两鬓发白。神志也开始变得不清楚,没过多久便疯疯癫癫。哎,所以说啊,张老头是一个命苦的人啊。”
少年曾许凌云志,满怀信心地走出村庄,可最后却被无情的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心灰意冷回到村子,想着平淡过完一生,天不遂人愿,结局是要忍受丧妻之痛。
老天好像从来不会善待命苦之人。
“张大眼在村民接济下,吃百家饭长大,没想到现在吃里扒外,真不是东西。”阳宝狠狠骂了一顿张大眼。
周墨听完,苦笑着摇头,对张老头悲惨的命运感到同情,心中同样有了教育张大眼的想法。
而此时的张大眼正悠闲地躺在草垛上,嘴里叼着一根杂草,双手抱头,翘着二郎腿,看着蓝天白云愣愣出神,浑然不知道接下来会有麻烦上门。
他周围四散站着几个混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这时,其中一个混混走到张大眼身旁,蹲下身,摇着张大眼的胳膊问道:“眼哥,咱们什么时候去完成豹爷交代的事?”
“去去去,着什么急,等天黑了再说。”被小弟打断思绪的张大眼满心不悦,挥挥手让小弟滚开。
“就是,你急什么,一切听眼哥安排。等这件事做成,眼哥受到豹爷赏识,咱们就跟着眼哥吃香的喝辣的。”眼见老大眉宇间的不悦,另一个混混满脸谄媚、阿谀奉承道。
这话似乎说到张大眼心坎里,他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可是一想到豹爷交代的任务,他又皱起眉头,心中犹豫不决。
天黑,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
真的要给村里人下毒吗?可是如果不照做的话,豹爷发怒,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为了那可怜的老爹活命,不做也得做。
张大眼心一横,已然做好了决定。
“眼哥,你看,有人过来了。”
张大眼闻言,从草垛上站起来,眯眼看去,果然有两道身影在靠近。
几个混混纷纷抄起家伙,站在张大眼身后,不怀好意地盯着来人。
“阳宝,你怎么有空过来这里?”张大眼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周墨,“他是谁?外乡人?”
阳宝是张大眼小时候的玩伴,自张大眼和其他混混厮混之后,两人便再没有交集,关系疏远很多。
所以当阳宝突然来找自己,并且带着陌生人,张大眼此刻变得谨慎多疑起来。
“他是谁不重要,我们有事问你。”阳宝不客气道,语气生冷。
阳宝的态度令张大眼非常不爽,当着小弟们的面,是一点面子不给自己啊!
几个混混也懂得察言观色,看到眼哥脸色铁青,非常懂事地将阳宝和周墨团团围住。
“你说问就问啊,拿我们眼哥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