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予听出赵散的嘲讽之意,想要反唇相讥又觉不妥,只得暂时隐忍,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石凳前是一张四四方方的石桌,可是桌上并无菜肴,只有四个黑陶制成的小酒坛。
那边赵散一仰脖将酒壶中的酒喝的干干净净,他慢悠悠的走至石桌前拿起一个小酒坛,边打开酒壶盖把坛中的酒倒入酒壶中,边指着其中的一坛酒对汤予说道:“此乃五十年的的若下春,堪称极品佳酿,得来不易,请汤大侠品尝。”
汤予瞧着酒坛若有所思。赵散放声笑道:“怎么,汤大侠怕酒中有毒吗?好,你不喝,我自己喝!”他说完端起酒壶又是一大口。
汤予面带疑惑,说道:“赵先生真是奇怪,只喝酒却没有配酒的菜品,这酒如何下肚……”
赵散仿佛碰到一只会说话的驴子,他盯着汤予看了半晌,然后哈哈大笑道:“喝酒为何非要有菜?其实万物皆可下酒,像天上的明月繁星,山中的春草鲜花,人间的市井百态……”赵散稍加停顿,环顾四周,“咕嘟咕嘟”连喝了数口美酒,继续说道:“再说我喝的是酒,为什么非要有菜?难道没有菜就不能喝酒了?”
汤予对赵散的奇谈怪论不置可否,问道:“赵先生是爱酒之人?”
赵散歪着脑袋,答道:“当然!爱酒如命,爱酒如命!”
汤予笑道:“爱酒之人在下见的多了,皆是大碗喝酒,鲸吞牛饮。哪像赵先生这样,拎着个三五两的酒壶,装模作样,矫揉造作。”
赵散是个聪明人,明白汤予心中有气,此乃对自己方才无礼之言的反击。他也不发火,说道:“汤大侠有所不知,我手中的酒壶可是大有来历。”
“喔?”汤予说道。
赵散的酒壶看起来确实有些古怪,样式虽然普通,材质却非陶非瓷,非金非银,更非珍贵的木材,而是一把铁制的酒壶。要知道铁器极易生锈,绝少有人用它来制作水具、酒具。
赵散晃了晃铁酒壶,说道:“汤大侠知道嵇康吗?”
魏晋多名士,其中以“竹林七贤”最为有名,而嵇康则是竹林七贤的代表人物。汤予常听人讲起嵇康和广陵散的故事,随口答道:“自然知道。嵇康先生逍遥山林,长歌当哭,铁骨铮铮,不媚权贵,在下佩服的很。”
赵散点点头,说道:“嵇康先生自诩有三项绝技举世无双,汤大侠可知道?”
汤予思量道:“我只知嵇康先生琴艺高绝,至于别的吗,倒未听说……”
赵散接言说道:“嵇康有言,他的琴艺在此三项绝技中只排在最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