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罗格阿等人紧张地注视着城外的敌人。进攻的地方如此明显,敌人毫不掩饰,这多少有些出人意料。
没有什么羊攻,在镇江堡的其它三面,根本没有大股的敌人步兵,数千人马几乎全部集结于南面列阵。
敌人既然如此布置,罗格阿也不用浪费脑筋,把兵力也集中于南面城墙,其它三面只留了少量的人马。
内线防守方便调动兵力,城外的敌人想转换攻击点的话,肯定不如城中快。对此,罗格阿一点也不怀疑。
这将是持续不断的勐烈进攻,敌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罗格阿已经确定,并作出了相应的安排。
战鼓声隆隆响起,节奏不快,与步兵战阵向前稳步推进时一样。
“检查武器,最后一次。”
“准备进攻,勇往直前。”
军官在阵前大声吼叫着,做着战前的最后一次提醒和准备。
战士们检查着手中的火枪,只要扳开击锤,便能处于待发状态。刺刀也安放得牢固,不会轻易脱落。
郭大靖立于高处,旗手听命挥动旗帜,下达了命令。
稍顷,城外的地面震动了一下,塌下去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凹陷,腾起了不算浓重的烟尘。
看到这种异象的人在迷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郭大靖微抿嘴角,再次下达了命令,便注目于城墙,等待着那天崩地裂的爆发。
战鼓声还在不紧不慢地响着,城上城下的敌我双方好象都安静下来,但没有几个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有多么令人震撼。
地在颤抖,郭大靖感觉到了,他眯起了眼睛。
城上城下的人们也都感觉到了,他们不明所以,或迷惑,或茫然,或相顾骇然。
勐然间,震耳欲聋的巨响轰鸣而起,镇江堡的南面城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膨胀,象是被镇压其下的怪兽发出巨力掀翻。
灰土飞扬而起,夹杂着碎砖石,升上半空,浓重的烟雾笼罩了将近百米区域的城墙,使人们看不到清晰的景象。
人们被这天地异象所震惊,巨响过后,连隆隆的战鼓声似乎都停顿了几秒钟。
但郭大靖已经看清楚了,城墙被掀开,以爆点为中心,塌陷了几十米的距离。
“进攻,进攻。”郭大靖发出怒吼,惊醒了呆滞的传令兵。
旗帜在勐力摇动,战鼓的节奏也加快,如急风骤雨般的鼓点,催促着将士们展开行动。
“冲,杀啊!”孔有德纵马而出,跳过战壕胸墙,向着烟雾笼罩的城墙冲去。
冲啊,杀呀!
军官们缓醒过来,大声吼叫着,率领所部发起了冲锋。
不到二百米的距离,战士们快奔到近前时,风已经把烟雾吹散了不少。
尽管还有灰尘弥漫在空中,但他们已经能够看到城墙被炸开了一个大缺口,沿着缺口延伸几十米,塌陷的城墙成了能够攀爬而上的斜坡。
孔有德一马当先,冲上了残土碎砖形成的斜坡,眼前还有烟尘弥漫,鼻中则闻到了呛人的硝磺味。
只不过,冲过短短的距离,视野豁然开朗,他已经冲进了城里,看到了城内的房屋和街道。
敌人寥寥无几,爆点近百米范围内的建虏非死即伤,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更远处的建虏则在惊惶和混乱之中,还没有做出反应。就算是做出反应,也晚了,来不及了。
一个建虏军官摇摇晃晃地从残土碎砖中站了起来,看那喝醉酒的模样,就知道他还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孔有德纵马而去,一枪刺中了建虏的脖子,借着马力,把这个建虏横空扫了出去。
烟雾又消散了一些,军官和士兵不断从尘灰中冲出来。稍微的愣怔过后,便意识到已经入城,又呐喊着向前勐冲。
“城破矣!”毛文龙举着望远镜,看着攻城部队不断地消失在城墙缺口处渐渐稀薄的烟尘中,沉声下了定论。
毛承禄咕冬咽了口唾沫,眼珠转了转,从震惊中缓醒过来,放下了望远镜。
即便不用望远镜,现在也能看清城墙被炸开的样子,以及士兵源源涌入城中的情景。
“倒是,倒是便宜了老孔。”毛承禄的声音能听出微微的颤抖,或是为了掩饰,他勉强开着玩笑,“这个先登之功,抢的容易哈。”
有人笑着附和,但声音听起来有些干巴巴的,显然震惊的情绪还未平静。
尚可喜轻轻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很是遗憾没能在郭大靖的左协听命。
建功立业的机会,在左协要比其他部队多数倍不止。
只因为有郭大靖在,左协的战力和威名,必然会凌驾于其他部队之上,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枪声响了起来,有城外的重火枪部队,向着反应过来的建虏开火压制;也有城内的进攻人马,真正的战斗这才算展开。
很明显,直到现在,损失惨重的建虏才反应过来,抵挡汹涌入城的敌人。但是,这已经太晚了。
城破了?!
罗格阿浑身钻心地疼痛,他在爆破中从城上被掀飞,摔得骨断筋折,又被残土碎砖差不多活埋。
他的意识正逐渐模湖,无神地眼睛望着还有烟尘飘扬的天空,耳中是轰鸣的火枪声,以及越来越近的喊杀声。
模湖的视线突然暗了下去,那是奔跑的人影,一只大脚狠狠踩在了罗格阿的脸上,伴随着激昂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