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火炮轰破城池是一个逐渐的过程,眼见着砖石横飞,缺口越来越大,守军有提前防备的时间。
坑道爆破则是瞬间完成,敌人毫无准备,在城破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混乱不堪。
众将听到郭大靖如此郑重地介绍,都不由得对这个小哨官刮目相看。耿名战觉得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腰身。
土营建立的时间可是不晚,在郭大靖接手广鹿岛不久,便设了这个兵种,并且是亲手指导、训练出来的。
但土营却没有展示自己的机会,多是当作工兵使用,挖掘壕沟、构筑工事,这是普通士兵,甚老百姓都能做的工作。
所以,耿名战和土营的官兵都憋着一口气。尽管郭大靖给他们的待遇并没有什么差别,对他们的态度也依然是信重。
轻轻吐出一口长气,耿名战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当看到郭大靖投来赞赏鼓励的眼神,他又差点拍胸脯保证。
“毛帅来了。”一名军官的提醒,打断了众人的闲聊,都纷纷整理衣甲,迈步迎了上去。
“末将参见大帅。”以郭大靖为首,众将躬身施礼,声音朗朗。
“免了,免了。”毛文龙笑着摆手,翻身下马,说道:“是本帅来晚了。”
郭大靖笑道:“时辰还早,后营的官兵还未登船,大帅的座船更是还未停靠呢!”
毛文龙点了点头,说道:“看你们谈得甚是热闹,在说些什么?”
仇亮泰躬身说道:“回大帅,郭将军在说土营,这回攻打镇江,要让我等大开眼界。”
毛文龙捋须微笑,看了一眼郭大靖,说道:“在朝鲜的爆破攻城?本帅记得你曾说过土营的事情。”
郭大靖说道:“与攻破龙川是差不多的战术,可也有些不同。”
说着,他伸指了指耿名战,介绍道:“土营哨官耿名战,一直想着建功立业,打响土营的名声。末将告诉他,日后我东江军攻城拔寨乃是常事,不必急于一时。”
“末将见过大帅。”耿名战上前施礼。
毛文龙打量了一下,颌首说道:“看这威武的样子,就知是条好汉子。这次如有机会,让本帅也开开眼界,见识下土营的厉害。”
“末将和土营官兵,一定不负大帅和郭将军的期望。”耿名战再次躬身,声音都略有些发颤。
郭大靖伸手拍了拍这名激动的手下,便继续和毛文龙等人谈论闲聊。
“本帅曾经有过攻取镇江,与铁山基地形成夹江而守的态势。”毛文龙捋着胡须,望着大海,缓缓说道:“但实力不够,特别是冬季,江河封冻,难挡敌骑。”
对于镇江,毛文龙有着比较浓厚的感情,那是他发迹且绽放辉煌的地方。
以一百余人奇袭镇江,擒后金游击佟养真(清帝康熙姥爷及其子佟丰年、其侄佟松年等,献俘阙下,使得全辽震动。
但辉煌也即顶点,东江镇之后却并无太过耀眼的功绩,多是牵制袭扰,还时常遭到朝中官员的怀疑和攻讦。
毛文龙似乎从回忆中醒来,笑着说道:“金州已固,东江军更胜从前,辽东于我于奴,都已不算是紧要之所。此番攻打,若是成功,可收三利。”
说着,他扫视着众将,似乎在提问,也似乎在征询,想从他们嘴中得出结论。
郭大靖率先躬身道:“请大帅明示,末将等愚钝。”
毛文龙象是嗔恼地翻了下眼睛,其中心中却是喜悦,缓缓说道:“其一,牵扯建奴的防线,使其要守地便需分兵,分兵则势弱,又给我军造成批亢捣虚的战机。”
“其二,或使朝鲜局势有所改观,建奴难以从朝鲜获得更多的粮草物资……”
在郭大靖看来,这一点并不是很重要。朝鲜穷困,也是其能存在于强者之间的重要因素。建奴便是敲骨吸髓,也得不到能够渡过灾荒的物资。
“其三,重拾第二战场,减轻金州当面的压力,使我军能够择机向复、盖两州发展,直抵建奴的腹心之地。”
建虏如果再派兵驻守镇江,肯定不会是区区的三千人。连带着凤城、秀岩也要增加兵力,以备增援。
这样的话,原本集中于辽沉的建奴主力势必会有所减少,给东江军继续北进,创造更好的条件。
其实,对建奴来说,镇江守不守,这可能是个两难的选择。
守吧,东江军未必来攻,空耗兵力和粮草物资;不守吧,东江军又会加紧渗透,由宽甸至镇江,依托鸭绿江,形成一道屏障,使其对朝鲜的威慑力大大降低。
更主要的,建奴还有个必守的地方,那就是所谓的龙兴之地赫图阿拉。
一旦东江军在镇江、宽甸稳固了根基,便能沿着辽东长城北进,叆阳堡、孤山堡、碱场堡、一堵墙堡、松树口、鸦鹘关,直捣赫图阿拉。
因为东江军曾经派出奇袭部队,沿鸭绿江溯流而上,进入长白山区,在建奴的大后方展开过袭扰。
所以,建奴对于东江军袭其后方的可能,不会轻忽大意。
辽南、辽东相隔数百里,却能使建奴陷入左右支拙的境地,这也将是东江军将来的主要战略。
毛文龙颇有深意地看着郭大靖,微笑道:“至于其它之利,就要你们自己琢磨,自己把握了。”
郭大靖心领神会,躬身称是,“多谢大帅,末将受教了。”
镇江如被攻克,将给建虏极大的震动。
这显示出东江军不仅擅长倚坚防御,更有攻城拔寨的能力。
那皇太极在绕道入关时会如何布置呢?可以预见,多半是要留下足够的兵力来守家,甚至会放弃不少边远的统治区。
而这样的布置,显而易见,对于“勤王”行动是极为有利的。留守的兵力多,绕道入关的人马自然就少,毛文龙和郭大靖就更有取胜的把握。
其实,攻打镇江还有一利,便是牵扯建奴的整个防线,为剃头辽人的逃出创造更好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