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了一圈,毛文龙等人正要下城时,却看到一行人从北面而来,进入了金州卫城。
“是陈副帅派出的勘测人员。”刘兴祚认出了自己所派的骑兵护卫,在旁解释道:“村屯的设置,田地的数量,都要提前确定,并绘出地图。”
毛文龙笑着颌首,说道:“未战已有必胜信心,很好啊!”
这又不是什么创举,去年计划收复金州时,便进行过类似的操作。工作提前做好,也能提前规划好,省得移民驻兵时手忙脚乱,耽误了春耕。
毛文龙也不以为异,凡是看过南关防线的,都会生出信心,也包括他在内。
而且,他现在对自己调动皮岛前协前来金州,感到十分的明智。
将近大半年的时间,毛文龙在南关防线观看过左右后三协的攻防演练后,才出现驻扎皮岛的后协已经被拉开了差距。
不仅仅是武器装备,更有作战技能,以及战术打法上的落后。这么短的时间,有这样的差距,令毛文龙颇为震惊。
左右两协也就罢了,在旅顺保卫战中是主力,经验比较丰富,武器装备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后协才来多长时间,还有一个多月是在忙着秋收,只剩下两个多月的训练时间。
但毛文龙却能看出,后协的战力已经高于前协。尽管差距不是很大,可前协是本部人马,相当于他的直属部队,竟成了战力最低的一支。
毛文龙反复思虑,终于决定坐镇金州,并避开监军太监方正化。方正化若在旅顺,他就在金州卫城;反之,他就去旅顺。
只要经营好金州,东江镇就不太怕朝廷和袁督师卡脖子。
特别是有郭大靖这个财神,钱赚得令人吃惊,花得更让人咂舌,粮草物资武器弹药啥都不缺。
巡视金州看到的情形,给毛文龙吃了安心丸。对于移镇的抵触不再强烈,反倒是对于自己窝在皮岛,作出了否定。
两年来,东江镇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拥有了倚坚防御的实力,能够保卫在陆地上的基地。
也就是说,离开海岛,东江镇也有了在陆地上发展壮大的条件。谁不想强大,谁不想占更多的地盘,有更多的军队。
毛文龙意识到自己这个主帅必须在思想上转变,才能让将领们,让官兵们,更深刻地认识到东江镇在战略上的重大转变。
同样,新的战术打法,也要尽快地适应。袭扰还是需要的,但毛文龙显然并不满足东江镇只是牵制作用。
众人相陪着毛文龙走下城,本来安排了酒饭,但毛文龙看天色尚早,便不在金州卫城多呆,和郭大靖带着一队骑兵,又赶去卑沙山城巡视。
已经是初冬,天气的寒冷却胜过往年,来得早,降得低。
尽管判断建虏会在隆冬时节发动进攻,也就是河流封冻之后,无须舟船,便能蹈冰而过。
但从刺探的情报上,建虏打造器械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并不能排除会提前行动。
所以,尽快巡视完所有据点的准备情况,做到心里有底,还是非常必要的。
同时,防御作战的布署也有所调整。前协将调兵六千来金州,郭大靖便又给卑沙山城增加了三千兵力,并运送了一批弹药物资。
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下来,东江军作战部队都结束了休假,过入了准战备状态。
而一场大雪过后,已经进入十二月,不管是原来驻军,还是赶来增援的前协官兵,都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在屋顶、街道,也落到何贵财的头上、身上。
紧了紧衣领,何贵忠抬头望了望远处矗立的城墙,嘴角微微动了动,又操着手向自家的店铺走去。
松软的雪在脚步咯吱作响,带给何贵忠些许熟悉的感觉,他不由得想起了冰天雪地的辽东,想起了从金州送到的命令。
难道是要长途奔袭,跨海登陆,在京畿地区与建虏作战?
何贵忠觉得这未免有些大胆,但想到郭大靖的行事风格,倒也不是太过意外。
好吧,任务并不算太难,只是要在指定的城池里屯储些粮食。有钱的话,很容易。
不管是建个表面上的商铺,还是买个宅院当仓库,何贵忠认为都是可行的。毕竟,就是地主老财家,也有个百八十石,甚至是上千石粮食吧?
而郭大靖发出的指示更省事,统计城镇大户,看他们家的存粮数,做好记录。
这是要抢粮的节奏啊,何贵忠笑了笑,倒是更象郭大靖,胆子出奇地大。
雪花更加密集,何贵忠加快了脚步,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店铺的灯火。
“来顺”涮羊肉和烧烤已经在京城打开了口碑,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彷冒。
没有什么专利法、商标保护法,涮烤又没什么技术含量,被人抄袭、剽窃再正常不过。
但有一点,也就是辣椒和孜然这两味调料,使得“来顺”涮烤依然具有独特的风味。
大规模种植辣椒的,现在只有金州,都晒干磨好运过来。别人就是看出是什么作物,想要种植也得是明年的事情了。
仗着这不是秘方的秘方,“来顺”涮烤拥有着忠实的食客,喜欢这口味的也不断在增加。
所以,何贵忠不仅在京师立稳了脚跟,还自给自足,不用再拔调经费。
而且,何贵忠还在京城开了另外一家分店,东面的叫东来顺,西面的叫西来顺。
这两家酒馆都不是很大,摆个十来张桌子,四个雅间,算是中等规模。店里的伙计,也在逐渐换成金州所派来的探子。
现在,何贵忠正在回东来顺的路上,刚和自己的得力手下,主持西来顺的赵斌商量好,派他去秦皇岛坐镇。
显然,秦皇岛的工作是郭大靖最重视的。任务也很明确,派人先去秦皇岛立脚,建立稳定的情报点。之后,将会派水师的人前来勘测海港的情况。
店门外的烧烤架还在檐下,没有伙计在忙活儿,但何贵忠却看到有人蜷缩在那里,似乎在用余热取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