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就更不用说了,乌龟壳既硬,又有红夷大炮相助,建虏就硌掉牙,也啃不下来。
说白了,郭大靖认为东江军的救援太早。多等些时间,不仅东江军能够更好地恢复,建虏在夏季的酷热中围攻城池,也将精疲力竭、疫病丛生。
到那个时候,东江军就不是牵制,而是反攻获利了。别的不说,多抢些水深火热中的辽民百姓,也是好的。
就算万一锦州失守,在郭大靖看来,能够让朝廷放弃关宁锦防线,倒也是值得的。
既然不敢救援,锦州等于孤悬在外,根本起不到压迫建虏的作用。反倒是要支撑下去的话,朝廷每年要花费的钱粮不是个小数目。
本来就财政窘迫,不把钱花在刀刃上,维持一座没什么战略作用的孤城,也不知道皇帝和朝臣们的脑袋是怎么想的。
自然,这些想法现在都埋在心里。等到毛文龙要出兵救援时,郭大靖也不知道有没有进言的机会,毛大帅又肯不肯听?
………………
皮岛。
尽管朝廷诏令未到,但获知建虏攻打锦州的消息后,毛文龙还是要发出命令,要各岛驻军将领做好出战的准备。
“大帅。”陈继盛算了下时间,略有些担忧地说道:“援朝之战刚结束,我军各部皆受创。短短时日,恐怕难以恢复。”
毛文龙轻轻点头,无奈地说道:“本帅何尝不知。但朝廷十有八九会命令我军出兵牵制,就算是实力未复,也要多少有所行动。否则,又要有人说东江镇无牵制之功啦!”
从辽民中招募兵员,只要有粮饷,并不是太困难。
但新兵总要训练吧,连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更没有实战经验,就算兵力恢复,甚至有所扩充,但战力难以保证。
可毛文龙也有苦衷,也是当时朝堂上的痼疾,文官都是嘴炮,完全没有逻辑思维地乱喷。
这些文官对建虏的情况并不了解,对辽东的形势也没有仔细研究,完全凭自己的想当然,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如果是建虏发动之前,东江军就提前袭击牵制,使其无法出兵,朝中文官和袁督师傻了吧唧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认为是建虏怕了他们,而不相信是东江军的牵制。
而东江军如果在之后再牵制,建虏在关宁锦展开了攻势,那帮人就更有说辞了。东江军怎么牵制的,让建虏能够大举发动?
这样的混蛋逻辑,就使毛文龙和东江军处于很尴尬的境地。怎么做都不对,里外不是人。
毛文龙在天启六年的一份奏疏里就诉苦:哦,建虏不来攻打,你们不说是我牵制得力。只要有敌骑过河呢,就成了我不牵制的证据?
如果东江军能把建虏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那还要关宁军作什么?朝廷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闲人吗?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文官们也不懂,还能把自己那一套说得理直气壮,着实令人无语郁闷。
陈继盛知道朝廷已经准了毛文龙所请,要派官员们重新核兵。在这个关键时期,东江军还真的不能不听诏令。
沉吟了半晌,陈继盛询问道:“大帅,可有出兵行动的大概目标?”
毛文龙捋着胡须,缓缓说道:“若攻他地,恐怕难起到牵制作用。本帅打算径袭辽阳,你看如何?”
辽阳、沈阳皆是后金重地,进行袭击确实让建虏不得不顾。同样,建虏虽在攻打锦州,可辽、沈要地岂能不留重兵防守?
当然,根据建虏出动的兵力,留守的人马估计是守有余而攻不足。
即便如此,东江军袭攻辽阳也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伤亡,可不是象袁督师派人马在三岔河打个转那么简单。
毛文龙伸手在桌案上的地图指点着,“袭辽阳可以旅顺为集兵之地,或是以水师入三岔河,似乎更为快捷。”
陈继盛的目光在地图上游走,最后投注到鸭绿江一线,镇江、满浦、昌城。从云岛和云从出兵,水师沿鸭绿江航行,最快也最安全。
毕竟,建虏主力远在锦州,即便闻讯赶来,也是万万来不及的。
而袭击辽阳则不同,要深入陆地,建虏多为骑兵,行动速度极快,一旦撤退稍缓,就有可能遭到重创。
犹豫了一下,陈继盛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尽管这样的牵制力度,和袭击辽阳不可相比。
毛文龙也没有马上否决,思索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计划尚未制定,可以视情况而更改。继盛,本帅想派你巡视各岛,了解驻军情形,统计可出动之兵力。待朝廷诏令到达,再作定议。”
陈继盛拱手领命,对此也深表赞同。战后休整恢复,各岛还未报上具体情况,由他亲自去了解,更加清楚明了。
………………
锦州。
一场攻防战刚刚结束,在城上火炮火枪的反击下,建虏受挫而回。
此次发动宁锦攻势,皇太极调动的兵力很多,四大贝勒也是全部率军从征。
起初,建虏分为前、中、后三队,皇太极自率两黄旗和两白旗兵为中路,直趋大凌河城;
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贝勒济尔阿朗、阿济格等,率两红旗和镶蓝旗的兵马为右翼,直趋锦州城;
三贝勒莽古尔泰,贝勒萨哈廉、德格类率正蓝旗的兵马为左翼,直取右屯卫。
大凌河城和右屯卫的城池未修筑完成,明军弃城而走,撤往锦州。
建虏三路大军未经激战便会师锦州,距城一里,四面扎营。
而此时,锦州城内原有的人马再加上右屯卫和大凌河的败兵,已有近四万马步军队,又有西夷火炮助阵。赵率教、左辅、朱梅等将凭城固守,并向宁远求援。
其实,按照双方的兵力对比,并不算悬殊。
建虏要留守辽、沈,以及广大的统治区,总共出动了六万余人。而锦州原来就有马步三万,如果粮草弹药充足的话,轻易不会被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