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再有二里船程，便是那水流湍急之处，舟船晃动的厉害，劳烦公子回舱坐好，免得不慎落水。”

驾船的老汉，仰了仰斗笠，大声朝苏叶喊道。

苏叶回身望去，见老汉神情紧张，如临大敌的样子，也不敢懈怠，更不想拂了船家的好意。

舱内，那个子高挑的黑瘦姑娘，正剥了一块菱角，往驴子嘴里送。见苏叶进来，忙挪了挪身子，给他腾出一块挺大的地来，自己则跟那驴子挤到一块。

苏叶也不矫情，整了整下摆，当即坐下。他看见那姑娘时不时往自己这里偷瞧上几眼，也不点破，索性闭目养神起来。前些日子，便跟这做行船营生的一对父女聊过。

这老汉行船已有四十余年，经年累月在这苍龙江上摸爬滚打，一双桨，操作自如。这黑瘦姑娘，也是个性格极好之人，又兼其心灵手巧和略有几分气力，十岁之时，便上船帮其父做活，如今也有七八年光景。家中有一兄长，颇有志向，如今二十有余，便中了举人，是那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青年才俊。

行了许久，忽然舟船开始剧烈摇晃起来。苏叶双眼睁开，朝船头看去。老汉正费力的控制船头的方向，飞溅的江水已将其身上的蓑衣打湿。

“公子，把这个拿住。”

苏叶回头看向一侧的黑瘦姑娘，那姑娘也不等他回应，便匆忙地将一个绳套束在他的腰上，另一端则绑在自己的身上。苏叶瞧见，已知是怎么回事。此处水声隆隆，声音听不太清，便由她任意摆弄。

只觉船身猛地一顷，又听哗啦呼啦的水流声拍打在船体两侧，他还没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便又是一阵摇晃，那种身体微顷的不适感也旋即消失。

“好了！”

黑瘦姑娘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苏叶也不方便打听人家姑娘姓名。也许是自幼便在江上风吹日晒的缘故，虽皮肤黑了些，但是身材却是纤细苗条，再瞧其面貌，亦有几分清丽之感。

斟酌一下，便开口询问。

“姑娘，刚才可是已过了那陡峭之处？”

黑瘦姑娘点了点，似是想了一下。

“叫我黑丫就行，村里人都这么喊。”

“公子是要前往紫竹山吗？”

“噢？”

苏叶有些好奇。

“姑娘如何知晓？”

黑丫的眼睛很漂亮，一双睫毛，又长又翘。

她不假思索，借着给驴子捋顺毛发的工夫念叨着。

“往年这江上的营生，虽然不差，却也不像今年这般好过，尤其近些时日，遇上不少如公子这般匆匆南下的年轻公子和小姐。”

她又将一个剥好的菱角投在驴子嘴中。

“我听他们说，欲去那天南的紫竹山，去参加个什么劳什子会，还说那段时间紫竹山会有仙人驾临，听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两人正闲聊间，那头驴子也嗯哼几声，似也要与两人聊上几句。

看着那驴子，苏叶心中却是一笑，自己可不是去参加那三元法会，这驴子倒是。也不知那通玄仙人此刻到没到，要是这驴子先到了，倒有趣了。想到此处，笑容不知不觉间，便浮现在脸上。

“公子笑起来，更好看。”

苏叶也不觉有甚不好意思，微微一笑。

“多谢姑娘美誉。”

黑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赶忙往驴子嘴里塞了一块菱角。

“公子也是欲往紫竹山瞻仰仙人的吗？”

苏叶摇摇头。

又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卷，打开端详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