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还在下,这条长长的队列又回到了家,人群散去,阿飞和叔叔强装起微笑,送大家离去。
时间过得很快,雨还在下。
当人们全部散去,已经把土地打湿变得泥泞,刚刚还全是人的家里,现在又只剩了我们五个。
叔叔收起这一天的微笑,坐在门槛上,抽烟,我姑且把它称之为雨水,而不是泪水,叔叔的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被雨水打湿,雨水甚至打湿了香烟,水和尼古丁拌在一起,让本就弯曲的背更加弯了几分,呛喉咙,叔叔一直在门槛上猛咳,就这样手中的烟也不停,雨水打湿了火,叔叔就从兜里从新掏出打火机点燃,叔叔坐在门槛上,屋里没开灯,唯一的光就是从门里照进来的光,我看着叔叔的背影,止不住的心疼,想来我父亲在爷爷离去时也应如此吧。
雨还在下,叔叔在门槛上,学习使他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
我清楚的知道这种痛苦实在是难以言表,仿佛世界上一切都在和自己作对,我们能做的只是陪伴,陪伴别人痛苦,也陪伴自己度过痛苦。
带着痛苦的笑是最累的,彝族人的一生都献给了大山,结束时也要给大山,此次一别,也许就再也不能相见了,我知道,我和姐姐的旅途也该出发下一站了。
雨还在下,虽然是下午,不过天空也暗下来了,今天没有夕阳,甚至连阳光都没有。
“姐姐。”
“嗯?”
“我们也该走了。”
“好。”
有些人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所以当你还拥有的时候,请珍惜他们。
“叔叔。”
叔叔慢慢的转过身,如老僧入定般的眼神,慢慢的看向我。
雨水,打湿了叔叔的脸。
周围,似乎没有声音,除了雨声,除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怎么了小陈?”
“该吃饭了。”
“你们先吃吧。”
“好……”
我在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到肚子里,小林,阿飞,还有叔叔,还有我和姐姐,都独自一人,抑或是在行动,抑或是呆在原地,我们的心都很乱,但是没有表现出来,死亡对每个人来说的感觉都不一样,我们没有旁观者,每个人都是当局者。
“小林。”
我招了招手示意叫小林过来。
小林慢慢的走来,也很沉默,一言不发,其实在小林身上,我竟然看到了姐姐的影子,她和姐姐有几分相似,又有几分不同,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