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太子爷在此事上也用了心。他知道父皇对亲人心软,即便再疼自己,老大也是他的儿子。
若是一下子把老大赶尽杀绝,他一时忿怒,过后不见得不会心软,那时不见得不会反倒觉得自己心狠。
不如留几分余地。
他要的是老大从朝堂滚出去,并不是一定要他死。
在父皇心里他已被定性,便注定彻底翻不了身。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事他只告诉了谢云姝,他的妻子与他夫妻一体,自该知晓。旁人却没这个必要。
谢云姝自然也不会随意往外说。
苏氏知道自己的闺女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太子爷的事儿她更不敢多问,见她神色淡定,便安心了。
母女俩又说了半响话,谢云姝留下了姜姨娘的那份礼物让娘亲转交,便起身告辞了。
她打算去看看戚氏,说几句话便直接回去。
苏氏拉着她的手不舍,到底也没说挽留的话,只笑道:“待年节时,娘再等你上门。”
年节时送年节礼,是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谢云姝有些哭笑不得,点头说好。
来到明瑟堂,谢云姝忍不住想,此间也算得上是命途多舛了,一会儿开一会儿封禁的,这两年反反复复的已经闹了好几回了。
院中比先前更加破败,仅有的几盆盆景也枯萎了,靠墙的砖缝里甚至长出了杂草,那一丛月季、绣球无人打理,开的花瘦小单薄,倒是有几分野性和肆意。
门帘陈旧不复鲜亮,廊上地面全是鸟屎的印子,密密麻麻白花点似的。
青青睁大眼睛警惕的跟在谢云姝身边,戚夫人太危险了,她可不敢离开太子妃身边。
戚氏发也不挽,就这么随意一束披在身后,衣裳也不是新制的,以前的一套烟霞紫灯笼玉兔团纹罗衣,显得半新不旧了。
她的脸更是瘦削得有些吓人,显得嘴唇突兀,看见谢云姝,凹陷的双眼蓦的睁大,怨毒的瞪了过来。
“你又来看我的笑话?呵,看来太子妃也挺可怜,也就只能在我这样的可怜人身上看看热闹、找找自信罢了!”
谢云姝轻笑:“二娘倒是挺懂得自我安慰、苦中作乐,这么看来二娘倒也算不得是个可怜人啊!倒是别妄自菲薄了。”
戚氏见不得她在自己面前悠闲自得、淡定从容的模样,火气“唰”的一下又上来了,咬着牙面容扭曲:“谢云姝!你来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害我害得还不够吗!”
“二娘这话好笑,时至今日二娘仍然觉得我害了你?当初我们娘俩刚来侯府,你想我们死,我却从未那样对过你。二娘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说到底,不过是二娘占了自己原本不该占的东西,照原样还回来罢了,二娘能有什么损失呢?何必委屈至此!”
戚氏恶狠狠瞪她:“滚!我不想见到你!”
谢云姝:“二娘还是对我客气点的好,谢云倩不在,还有谢沐言啊。”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取决于二娘干了什么。”
戚氏一噎。
“我也不怕在二娘面前开门见山,我对我那个爹可没有什么父女之情,对这平北侯府更无感情,我当上太子妃、得太子敬重看重,靠的,从来不是我那个爹和平北侯府。所以啊,若是我娘和我娘养在身边的弟弟有个什么不妥,二娘不妨猜一猜我会做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