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夜一坐在警车里,一边瞥着他快要骂骂咧咧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道歉。
“不不,我怎么会怪你呢!”高木这才抹了把脸,粗着嗓门解释道,“要不是你及时出手,还不知道这一车人会被带到哪儿去,发生什么事。”
“听明智警视说,远山先生帮过警察好几次忙,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
总听着你像要感谢我八辈祖宗……
远山夜一默默地想,没敢接话。
南条则在副驾驶位上捶了一下搭档的肩膀。
“你这个人,说谢谢的时候也像要吵架一样。”
“喂,别打我,在开车呢!”
高木先直着嗓子叫了一声,然后才呵呵一笑。
“没关系吧,远山又不会介意的。”
他的目光从后视镜中意味深长地投射过来,和远山夜一对视。
“你是我们‘自己人’吧?”
远山夜一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南条马上回过头来摆着手。
“远山先生,你不用在意,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这种语焉不详却令远山夜一眉梢一跳。
“就是说,之前那个案子……鼓动仁野小姐去查小田切部长的人……应该说,是那个背后的势力,你们查到了?”
“没错,你猜怎么着,就是那个……”
高木只说了一半,又被南条一拳捶了回去。
“就说你不要跟远山先生提那些,他也有他的自由啊!”
“不过,”看出他们只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当成无话不说的伙伴时,远山夜一就笑着接了过来,“我可还是明智警视为搜查一课引荐的‘特别顾问’呢。”
“跟一课有关的事,应该就算是我的事吧。”
不用怎么推理,高木和南条的态度和神情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
那个密谋算计小田切部长的人,那个背后的势力,很可能,确实是警界内部人士。
就像最开始,白马探来找远山夜一说过的那样,警视厅内其实也分成两派。
这两派并不是正副警视总监的亲信那么简单,因为正副总监的背后,一定还站着更高层的政治人物。
小田切部长是白马警视总监的派系。
所以算计他的人,应该是诸星副总监的派系。
至于他们背后是哪位议员或者大臣,远山夜一就不想知道了。
反正知道了也记不住。
但于公或者于私,在这个案子过后,甚至,远比这个案子更早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和明智站在一起了。
也就是说,和小田切部长,白马警视总监,站在一起。
……行吧,至少可以刷白马探的好感度。
远山夜一轻松地这么想,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神色。
看清他表情的高木和南条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你看,我就说,”高木因而得意地对南条说,“明智警视是不会看错人的。”
“唉!”南条叹了口气,神情有点复杂。
不知是在为远山夜一卷入这种争斗而愧疚,还是在为今后难测的未来而担忧。
远山夜一便再次笑了笑。
“我想,我也不会看错明智警视的。”
“我期待他当上一课课长,不,应该是刑事部长的那一天。”
虽然对派系斗争什么的完全不感冒,但是,远山夜一想,由明智来带领的搜查一课,以及刑事部的警察们,应该会比现在所看到的更值得信任吧。
“哇!”南条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你这句话,和黄地临走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已经有各方力量在支持着这个想法的实现了。
想到自己和明智初次打交道时,那个深夜在伊豆海边,明智所说的话,远山夜一的笑容就更深了些。
加油啊,官僚!
……
公交车上的乘客,以及假扮司机的嫌疑人,在到达医院后不久就先后醒过来了。
而且据说没有什么损伤,休养几天就能恢复正常。
在征得医生同意后,高木和南条前往那个蒜头鼻大妈的病房。
其他乘客的身份信息和详细笔录则有其他警员去做。
想着毕竟是同伴,远山夜一先去看望了金田一和美雪。
却发现这对小情侣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而且马上就被小护士训斥了。
看到远山夜一精神焕发,根本不像被麻醉过的样子,金田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又不敢再大声说话,只能瞥着他嘀咕道:“你这家伙,怎么会没事?”
“难道催眠瓦斯其实就是你放的?”
远山夜一刚想说的话就噎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个推测实在太有道理了。
全车的人都被麻醉了,就你没事,说你不是犯案的谁信?
“不,其实,”远山夜一有点心虚地干笑了一声,“放瓦斯的人被我抓住了,就是那个司机。”
“至于我……那个……我的体质比较特殊,对麻醉药物免疫,所以……”
“什么鬼啊!我才不信!”金田一的声音大了起来,但马上就被小护士瞪了一眼。
远山夜一在心里感谢着正义的小护士,也因此有了机会,把之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什、什么?那个犯人也在医院?”金田一说着,还没穿鞋就往地上跳。
这一次直接被小护士和美雪一人一边地揪住了耳朵。
远山夜一笑嘻嘻地看着他嗷嗷直叫,说了犯人所在的病房号,就自己转身先出了房门。
等到金田一趿着拖鞋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病床上的大妈已经敷衍过警察一轮了。
“你说什么?你就是为了抢劫吗?”
高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因为自己也吸入催眠瓦斯,此刻显得特别狼狈的胖大妈,厉声质问道。
“那不然还是什么?”倚在床头的大妈有气无力地反驳道,“我都承认抢劫了,你们警察还不信,到底要给我加什么罪名?”
“总不能说我要杀人吧?”
“那辆车上可是连把刀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