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好。”陆之梦礼貌地打招呼，藏在发丝里的耳根微微发烫。
“陆主编，上次答应您的见面礼。”江成鹏换好拖鞋，将事前准备好的礼盒往前一递，说：“上次见您好品茶，这是上好的老陈皮，您试试换换口味。”
陆云洁是识货的，知道陈皮的市场价，遂连忙摆手拒绝道：“这太贵重了。”
“谈不上贵重，这也是别人送给我的，不过我不懂这些，与其明珠暗投，不如转手赠与识货人。”
江成鹏见陆云洁不接，就转手强塞到陆之梦手里，说：“算是我上次无礼小小的歉意。”
陆之梦掀开包装，瞄了一眼里面的微微发黑的橘子皮，歪着头，不理解这一点点橘子皮有什么好拒绝的。
“江老师，我去给你们泡茶。”说着，姑娘拎着礼物跑了。
“这孩子……”陆云洁尴尬的笑了笑，打算以后给闺女多普及点这方面的知识。
陆云洁带着俩人，在客厅坐下，单刀直入道：“江总，合同拿给我看看。”
“啊？”二位男士一齐发愣。
“我知道二位此行的用意。”
陆云洁和煦地笑了，目光温柔地看向跪在地上泡茶的女儿，欣慰地说道：“这一个月，我看到了梦梦的变化，整个人变得开朗了，也终于有这个年龄段的朝气，听说还交了几位合得来的朋友，梦梦也不想和刚刚交的新朋友分开。”
陆云洁目光转向江成鹏，继续说：“上次你们离开后，我也仔细考虑过了，确实如江总所说，咱们在这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如果连家人也帮衬不上，那还真是白干了。
如果梦梦真的踏入了这个圈子，间接的，不也让我工作更有动力了嘛？所以先让我看看合同，如果是霸王条款，那我可是不签的。”
江成鹏把纸质版的练习生合同交到陆云洁手上，顿时感觉自己绞尽脑汁准备的说辞都喂给狗了。
“江老师喝茶。”陆之梦将沏好的第一杯茶水捧给江成鹏。
“怎么样？”陆之梦满眼期待地瞅着江成鹏给出评价。
“嗯，好喝。”江成鹏抿了一口烫嘴的茶水，笑着答复。
周帆等了半天不见自己的茶水，挠了挠头，准备自给自足。
“还是我来吧，周老师。”陆之梦吐吐舌头，意识到自己有些小小的不公平对待，藏在发丝里的耳垂又变得粉扑扑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陆云洁仔细地扣着条款细节，把觉得不合理的部分用笔划出来。
“签七年是不是太久了。”陆云洁打破了寂静。
“这是统一制式的合同，陆主编要是觉得……”
“还是我来说吧。”
周帆感觉对方不管提什么条件江成鹏都能答应下来，所以赶快打断了他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自己开口道：“陆主编，我充分理解您为女儿未来考虑的心情，但是您不妨先听我说……
我身为公司培训部的部长，可以先在这里打包票，您女儿是一定会出现在本次成团名单里的。
您在娱乐频道打拼这么多年，想必也知道七年在圈子里并不算什么长约合同。
我站在公司的立场上考虑，前期有培训练习生的消耗，后期有维护旗下艺人的职责。
您也知道女团是一个多人组合。
如果几个人的合约期限不同，有人合约到期后不与公司续约，退出团体，那会对整个团体以及公司利益造成非常致命的影响。
所以七年是我们的底线，还希望您能体谅。”
陆云洁耐心听完，表示理解，又说道：“我不能接受我女儿去整容，就算是微调也不行。”
点出下一个问题，就说明上一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周帆缓了口气，觉得要给当家长一点面子，遂保证道：“当然，以陆同学的条件，也没有do脸的必要，这点我们可以加进合同里。”
陆云洁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还有这个禁止恋爱的条款，能不能取消掉。”
不等周帆拒绝，当母亲的表情很认真地说明原因：“并不是我多开明，我也不希望梦梦早恋。
但是未来谁说得准呢？
我希望我宝贝的女儿能享受当下。如果她能在最好的年纪遇上了那个对的人，那我这个当母亲的衷心希望他们能携手走下去。
而不是受到合同的束缚，惨遭棒打鸳鸯。最后到了四五十岁还不结婚。”
陆云洁笑着补充道：“圈子里这种现象可太常见了，我可不想等到七八十岁才抱上外孙。”
“可……”
“没问题，我可以做主删掉恋爱禁令。”这回轮到江成鹏打断了周帆的话，抢先做了保证。
“我……我去写暑假作业了。”陆之梦羞红着脸跑进卧室。
谈完合同细节，窗外的太阳都落山了。
三人这才从客厅起身，准备离开。
“梦梦，老师们要走了，你不出来送送吗？”陆云洁朝里间喊道。
“我……我作业要写不完啦！”
“不用送了，反正以后经常会在公司见到的。”江成鹏笑着说：“修改好的合同我会让法务发给您的，您按照链接到时候直接签电子版就好了。”
“没问题。”陆云洁矮身把客人换下来的拖鞋重新丢进鞋柜，又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江总，你舅舅现在还好吗？”
江成鹏闻言，愣了一下，反问道：“陆主编还认识我小舅？”
陆云洁解释说：“打过几次照面，谈不上多熟，就是很多年没见了，今天见到你，突然就想到了他。”
江成鹏如实相告道：“我舅现在满世界跑就是不回国，他这个人自由惯了，不想回来隔离。”
陆云洁感叹了句‘倒是挺潇洒的’送客人离开，目送二人迈入电梯轿厢，江成鹏突然说：“谢谢你啊陆主编。”
陆云洁纳闷道：“谢我什么？”
江成鹏挤出带有善意的笑容，说：“感谢你，是个称职的母亲。”
电梯闭合。
映在电梯门上的是一张不苟言笑，格外冷峻的脸。
冷彻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