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一年正月,宫里正喜庆热闹着,承恩公府也在忙活着。今日是如嬿过继的日子,本不欲张扬。舒舒觉罗氏和瓜尔佳质心婆媳悄悄通知了族内的重要人物,瞒着老太太改了族谱,把如嬿的名字改到了户部给事中,钮祜禄氏扎克丹名下。今儿便瞧瞧从侧门把如嬿送去扎克丹府上。
舒舒觉罗氏虽然很不喜如嬿的不自爱,但到底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临行前还是来送了她。如嬿三个月身子虽然不显怀,但是人已经胖了些许,脸蛋也圆润了几分。舒舒觉罗氏看了看如嬿的肚子,虽然还瞧不出,但是只怕很快就遮不住了,不过四阿哥马上就要分府了,到时候先不计较名分进府,等生下孩子再抬为侧福晋。
舒舒觉罗氏备了两个庄子、几个铺子塞给如嬿,眼中不由地有些湿润了,“你这孩子从来任性,这一回玛嬷已经为你尽力了,去了你阿玛哪儿,要学着乖一些。”
舒舒觉罗氏多年来多如嬿的照顾,如嬿也不是丝毫无知无觉,听了玛嬷的话,如嬿鼻子有些发酸,握着舒舒觉罗氏有些苍老的手,道:“玛嬷放心吧,如嬿都是要做额娘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总有一日,玛嬷会以如嬿为荣!”
舒舒觉罗氏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孩子还是这么都要走了,舒舒觉罗氏也不想训斥如嬿,便道:“你性子一定要收敛些!四福晋性子是极为温和的,你要记得,要敬重她!”
如嬿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会的,玛嬷。”
“你此去是做扎克丹的嫡女,比现在也差不了多少。”舒舒觉罗氏道,“去了,记得要孝顺你阿玛和额娘!”
“什么?”如嬿听到了玛嬷说的人家,立刻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急忙问道,“扎克丹?不是凌柱家吗?!”
舒舒觉罗氏蹙了眉头,以后扎克丹就是如嬿的阿玛了,岂能直呼名讳?委实不敬!便道:“扎克丹现在已经是你的阿玛了,你现在是她原配嫡妻所生的女儿!这一点要牢记于心,一定要孝顺你阿玛和额娘!”
如嬿急忙摇头,神色慌乱道:“不是凌柱吗?!扎克丹才是从五品给事中”
舒舒觉罗氏解释道:“给事中也算要职,总比个四品典仪的闲职位好得多!”
如嬿急忙跺了跺脚,“可是、可是——我要做凌柱的女儿!”
“不许胡闹了!”舒舒觉罗氏厉声喝止道,“扎克丹老成持重,是个极好的去处,他的妻子也是贤惠的,一子二女都嫡出,后院安稳,没有什么不安分的姨娘妾侍。你去了,安心等一段日子,就能进四阿哥府了。”
“玛嬷!我不要!我一定要做凌柱的女儿!”如嬿突然想到在她圈定了凌柱做阿玛之后,玛嬷就入宫请示皇贵妃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在坏我的好事!同时穿越来的,她为什么一直要为难我?!如嬿心中顿时满是恨意!
“不要吵了!”舒舒觉罗氏急忙看了看四下,“你的事儿本就不光彩,趁着天还没亮,快些上轿去扎克丹府吧!”此处是一个偏门,地方却并不算太偏僻的,左右的院子还都住着人呢!
“我不去!”如嬿急忙抓着舒舒觉罗氏的手臂,“玛嬷,你帮我求求皇贵妃,我必须是凌柱的女儿!”
舒舒觉罗氏愈发头疼,急忙捂着如嬿的嘴巴,“你小声点!西面是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瓜尔佳氏这些年愈发老了,便搬到了清净雅致的院子住着。这个时候天都要亮了,只怕要起来了。舒舒觉罗氏正打算着送走了如嬿,正好顺道给老太太请个安呢。老太太素来不关注如嬿这个庶女,就算突然走了,也不见得会发觉。
有时候,常常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如嬿吵闹不休,西面院子一个嬷嬷走了出来,“给老夫人请安,给大格格请安!太老夫人被吵醒了,故谴奴才出来瞧瞧。”
舒舒觉罗氏瞪了如嬿一眼,笑道:“是喜梅啊,没什么大事儿,你回去伺候太老夫人吧。我正要带如嬿出去走亲戚,这孩子闹别扭呢。”
“怎么又是如嬿这个没规矩的丫头?”说话间,老太太拄着个紫檀木老寿星的拐杖慢吞吞走了出来,瓜尔佳氏老太太说话也是慢吞吞的,语气沉缓:“大清早的,也没个安生。”
舒舒觉罗氏快步上来搀扶着,“额娘,您怎么出来了。”
老太太已经老态龙钟,一头银白的头发梳起一个流光的大拉翅,一身绛紫色万福纹的旗装,因腿脚不太好,脚下的花盆底儿只有一寸高,走起路来也是不太稳当了,不但要拄着拐杖,还要人搀扶着,故而很少出来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