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运河上起了不小的风,船舱厢房里也微微摇晃了起来。温皙和孔尚任、曹寅在一个房间一同用晚膳,一大锅回锅肉在炭炉上咕嘟咕嘟着,冒着诱人的肉香气。曹寅却忍住了不吃,热孝期间,酒肉是不能沾口的。温皙和孔尚任吃饱喝足,就急忙把剩余的肉赶紧给撤了,免得放哪儿诱惑人!温皙还热了一大碗牛奶给曹寅,大冷的天不吃点热的东西,身子是暖不过来的。就只吃点素菜,哪有点营养?有的是守孝期间把自己身子给弄垮了的人。
温皙笑呵呵道:“原是给小女准备的,曹兄也别嫌弃!”
温皙这么说,曹寅就不好不用了,一边喝着热乎乎地牛奶一边问道:“这里头加了花生?”
正是花生酪,能去一去牛奶的奶腥味。温皙点头道:“都是素的,不必担心。曹兄虽在守孝,可也要注意些自己的身子。”
一大海碗的热热的花生酪下去,曹寅起了一头的热汗,朝着温皙拱手道:“多谢温小哥了?不知,小哥今年贵庚了?”
温皙道:“我是康熙六年生人,今年十九岁。”这倒是实话,年龄这个东西没必要谎报,说大了他们也不信。
曹寅笑道:“在下是顺治十五年生人,今年二十九,正好比温兄弟大十岁!”
孔尚任突然拊掌大笑道:“妙哉,孔某人顺治五年生人,今年三十九岁,比曹兄弟也正好大十岁!”
十九岁、二十九岁、三十九岁!还真凑巧了!不过不论曹寅还是孔尚任看上去都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从脸上看都是二十出头、三十出头的模样!没想到都是奔三、奔四的人了!(全部是虚岁
曹寅哈哈大笑道:“可不是有缘吗?天意让我们三人聚在一起!合该今夜抵足长谈到天明!”
或许真的是有缘吧,无论曹寅还是孔尚任可都是清朝的名人,若是继续做她的贵妃必然没有这样毫无拘束地相处!宫中的规矩太多,拘束也太多,出来了之后连呼吸到的每一分空气都是自由的!
畅谈到了酣处,孔尚任建议一起出去到甲板上看星辰。温皙便取了猞猁皮大氅、海龙皮披风和黑貂皮斗篷一人一件披着出去。曹寅的是海龙皮披风,海龙即是海狗,海狗是生活在最寒冷的东北一带,毛皮浓密柔软细长,是极为保暖又防水的珍贵皮草。曹寅摸着这件银灰色的海狗皮斗篷,不禁惊讶道:“这可是上好的海龙皮,除了宫中,达官显宦人家都难得几件质色上好的!温小哥真是不简单啊!”
这本来就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温皙点火之前,想着与其都烧了,不如把能带的东西都带走了,连承乾宫正殿里上好的家具都给弄进了空间里,还有仓库里的绸缎、衣料、皮子,狮峰龙井、君山银针都几大罐子上好的茶叶,金银首饰珠宝等能拿走的都拿走了!临走也要狠狠敲康熙一笔,才痛快!
孔尚任也道:“一品玄狐二品貂,这件黑貂皮,颜色漆黑如墨,穿在身上暖烘烘的,必然是上好的貂皮!京中上好的皮子价贵,这么一件怕是要四五千两吧?”说着忍不住唏嘘,这么好的东西竟然随便拿出去来借给人穿!
除了两宫和乾清宫,素来好皮子都是尽着承乾宫的,温皙自然库存了不少的好东西!温皙空间里还放着张珍贵的墨狐皮呢,只不过只有一张,做大氅是不够的了,做旁的又要肢解开来,不舍得就一直放着了。还有四五张大型的猞猁皮,黑貂皮少数也有十几张、白貂皮二十张,银狐皮五六张、火狐皮两张,海龙皮三张,貉子皮、银鼠皮等等不计其数。
因身上都穿得厚实,所以冷风扑面也不觉得冷,反而有心情去欣赏朗朗星空。
老关在甲板尽头看顾着船,身上又加了一件厚厚的棉袄,道:“三位老爷,晚上虽然行进得有些慢,但是明日一早就能到曲阜地界!”
温皙还带了一壶热酒出来,递给老关道:“老人家,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老关欢天喜地地接了过来,急忙喝了一大口,道:“好酒!真是好酒!”
温皙问道:“怎么不见小关哥儿?”
老关笑嘻嘻道:“我儿子非要守下半夜!”
温皙哦了一声,晚上的时候下半夜可是比上半夜更冷!小关倒是个孝子!
孔尚任席地坐在甲板头上,闻着那酒味,不禁有些犯馋,道:“今日虽不能饮酒,可是朗朗星空之下,也该作诗以娱才是!”
曹寅笑道:“孔兄也有什么好诗打头吗?”
孔尚任哈哈一笑,报羞道:“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来,不过我一首前些年途经北固山所做的七言绝句,正可念来!”
“洗耳恭听!”
“孤城铁瓮四山围,绝顶高秋坐落晖。
眼见长江趋大海,青天却似向西飞。”
曹寅拊掌笑道:“好一个‘青天却似向西飞’,妙哉!正好,我也有一首诗念来!”
“访客冬江上,江烟拥月昏。雁声来浦外,渔火出芦根。淡泊忘年友,殷勤静夜言。自渐良会阻,何日离尘喧。”
听着他们念诗,温皙很头大,作诗神马的完全不行!而且清朝这个时候根本没什么好抄袭的!纳兰容若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早就写出来了,要是敢抄袭,保准会被人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