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休整了几日,日子渐暖,温皙就在承乾宫的前院散散步。三公主舒舒陪伴着布贵人一起逗着十阿哥,欢声笑语不断。十阿哥身上穿着布贵人亲手绣的莹黄色盘金绣金龙的对襟小袄,在阳光底下金龙熠熠生辉,分外凛凛威风。十阿哥手里抓着块蜂糕,往自己嘴里塞,吃得正是欢实,看得温皙都有些饿了。
小鹿子悄然跑了过来,打了千禀报道:“贵主子,永和宫德妃娘娘请您过去。”
“哦?”温皙一愣,前些日子叫人打探乌雅氏有没有继续服用“张贵妃面膏”,可永和宫如铁桶一般,油泼不进,丁点消息也打探不出来,叫温皙不得不警惕了。今儿乌雅氏派人上门来请,温皙也正好过去看看她是到底怎么了?温皙的承乾宫,因为养胎,而不接待其他嫔妃,乌雅氏的永和宫更干脆,都闭宫不出了!是以温皙都没机会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永和宫和平日里并无什么不同,反而阳春日子里,春暖花开,蜂飞蝶舞,好看得很。只是一入了乌雅氏的寝殿,便闻见了浓浓的熏香气息,叫温皙不由地犯了恶心。
进来的时候,四阿哥也在,正守在德妃床前,像念台词似的语气冰冷不带有丝毫感情:“请额娘好好保重自身,否则儿子不能安心读书了。”听着那话里好似还带着几分埋怨,似乎是怪德妃生病了。
乌雅氏见温皙来,便对四阿哥摆了摆手,带着几分厌烦道:“行了,你走吧!”
胤禛已经八岁了,个子长高了不少,人却话更见少了。四阿哥给温皙见了礼,便道:“胤禛告退。”再不多说一句,扭头便走了。
乌雅氏躺在床上,面带遮盖着面纱,身躯消瘦,也不起身行礼,只叫人搬了绣墩给温皙,赔罪道:“臣妾病弱,起不了床了,还请贵妃勿怪。”
温皙愈发仔细端量她,虽然遮盖面纱,但是温皙还是看到她眼角边起了不少的皱纹!绝非这个年纪的女子所应该用的!温皙便晓得是朱砂的副作用起了!算来,乌雅氏内外都服用“张贵妃面膏”也超过一年了,且朱砂含量颇大,自然很快地损伤了五脏六腑,内里不好,自然表现在了脸上,故而会比寻常人显得苍老许多,也无怪乎她要称病不出宫门了!否则叫康熙看见了她这张苍老的脸,那么宠爱自然就烟消云散了!康熙是喜爱美人的,若是一个比他都老上十岁的女人,是决然不会喜欢的!
乌雅氏咳嗽了两声,道:“想必是小产留下的病根了,一病就不容易好!”
温皙浅笑道:“改日本宫叫青兰来给你瞧瞧吧。”
乌雅氏摇头,语中带着雀跃之色道:“臣妾日前得了一个好东西,一直吃着已经好多了。”眼角笑容灿烂,自己从床头的小盒子里取出一粒黑色药丸,自己服下。又叫人呈上来两盒东西,“臣妾听说贵妃这两日神情倦怠,便想着把这个好东西也献给贵妃,这个东西也有提神醒脑之效,还请贵妃笑纳。”
温皙面有疑惑,顺手拿了一盒,打开看了看,里头满满的都是黑乎乎的药丸子,却不知是何物。
乌雅氏笑道:“这东西在南方也是好东西,是能添福添寿的好东西,自前明的时候就是不少达官显贵的爱物,名叫‘芙蓉膏’,一盒价值百金,珍贵无比,吃了叫人精神百倍呢。”
温皙一时间也摸不到头脑,只觉得芙蓉膏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出来,便叫松儿收下了,便想着回去了叫青兰检查检查,这个乌雅氏总没有胆量公然送她毒药吧?!
回了宫,交给青兰检查,青兰却是看着疑惑,怎么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连是用什么调配出来的都尝不出来。温皙愈发怀疑了,喃喃:“芙蓉膏、芙蓉膏???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松儿思忖道:“主子,去年南巡的时候,杭州织造孙文成不是也进献给皇上一些芙蓉膏吗?皇上不感兴趣,转手都赏赐给主子了。”
温皙点点头,的确有这么回事,不过孙文成进献的东西太多了,温皙只用了些燕窝、阿胶之类温补的东西,其他都压箱底了。
吴鲁氏笑道:“芙蓉膏的确是好东西,奴才听说了,只在南方才有,而且还常常供不应求!京中也有些八旗子弟托人重金从南面购置呢!据说这东西益寿延年,所以又叫福寿膏!”
温皙骤然大惊,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什么?!福寿膏!!!”
吴鲁氏惶惑于温皙那惊愕的表情,不解道:“主子,怎么了?”
温皙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吩咐道:“这东西和孙文成进献的那些都一起压箱底,没有本宫允许,谁也不准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