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国子监司业严嵩上前觐见!”毕公公高声宣道,殿前侍卫随即高呼传声,一波一波地接力下去。
很快,便见穿着一身青色官袍的严嵩,从文官队列的最后面行了出来,激动地跪倒在丹陛前,高呼道:“臣严嵩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嵩高呼完万岁,又恭敬地叩拜了三下。
朱厚熜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徐晋用请君入瓮之计坑俺答的当晚,在局势未定之时,严嵩便跑到左安门外问安,所以在朱厚熜看来,严嵩是个忠心耿耿的大臣。
“严卿家平身!”朱厚熜微笑道:“朕昨晚看了你上的《请举春蚕典礼疏》,朕甚以为然,现在请严聊家为大家念一念。”
严嵩不由心花怒放,就好像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一般,连忙跪倒道:“臣遵旨!”
在场一众大臣神色各异,严嵩与张璁交往过密,前不久才被降为国子监司业,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走了狗屎运,上的奏疏正合皇上心意,估计很快又会被重用了。
这时,只见严嵩接过了毕公公递来的奏本,轻咳一声便开始大声朗读起来:“臣严嵩跪奏吾皇,农桑乃国之根本,农桑兴则国兴,农桑衰国衰……
臣以为,天子应亲耕于南郊,皇后亲蚕于北郊,以勉励天下百姓勤事农桑……”
严嵩这份《请举亲蚕典礼疏》洋洋酒酒数百言,概括起来的意思就是请求皇上在南郊主持春耕仪式,而皇后则在北郊主持育蚕仪式,以此来鼓励天下百姓勤事农桑。
本来,这样的奏疏并无任何新意,因为史上不少帝王都举行过这样的活动,最早源自于周朝。不过,此刻正值大臣们争论天地分祭之事,严嵩这份奏疏就变得微妙了,因为皇上于南郊亲耕,而皇后在北郊亲蚕,这正好暗合南北郊分祭天地的说法。
在场的大多都是官场老鸟,哪能不明白其中的窍妙,就连徐晋亦不禁为严嵩这招击节赞赏,真不愧是史上的大奸臣啊,这操作够骚,表面上既不得罪那些反对南北分祭的大臣,但又迎合了皇上的心思。
果然,待严嵩朗诵完奏本后,嘉靖便趁热打铁问道:“严卿家奏请朕于南郊举行春耕典礼,皇后于北郊主持育蚕典礼,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嘉靖这样一问,支持南北分祭土地的大臣自然纷纷表示同意,而反对南北分祭的大臣则无言以对,毕竟农桑确是国之根本,举行亲耕亲蚕仪式也符合周礼。
嘉靖见到一众反对南北分祭的大臣都哑火了,心中不由大乐,得意地暗道:“终于治到你们这帮老顽固了吧,严嵩这份奏疏真是帮了朕的大忙啊,哈哈!”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便依严嵩卿家所奏吧,年后于京城南北郊分别举行亲耕和亲蚕典礼,令礼部即日起做好一应准备事宜!”嘉靖大声宣布道。
徐晋不由无语,以朱厚熜这小子的尿性,到时肯定会趁机打蛇随棍上,顺便把天地也祭了,造成南北郊分祭天地的事实,这样群臣也不好再反对了,所以说这小子的小聪明层出不究,大智慧却是欠缺了些。
不过也罢,其实南北分祭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得盯紧严嵩这家伙才行,绝不能让他趁机上位。
早朝完毕,群臣纷纷散去,徐晋则被皇上留下,一道进宫私聊,这份圣眷,其他大臣只有羡慕的份了。
且说严嵩,从左安门离开了皇城后,并没有返回国子监,而是兴冲冲地赶回家找宝贝儿子严世蕃去,因为那份《请举亲蚕典礼疏》正是出自严世蕃之手,如今果真获得皇帝的欢心,严嵩兴奋之下自然跑回去继续找儿子问计了。
话说严世蕃这小子平时虽然跟一帮纨绔厮混,但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而且脑瓜子灵活,甚至有人称他为大明朝第一鬼才。徐晋当初第一次见到这独目胖子,便觉得这货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