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宏意犹未尽地问道:“子谦,这南洋玉米不错,不知产量如何?”
徐晋微笑道:“产量不及红薯,不过亩产千斤估计不成问题。”
费宏闻言眼前一亮,脱口道:“好东西啊,子谦这次从南洋带了多少玉米回来,别告诉为师你全部吃了!”
徐晋笑道:“怎么可能,学生这次从南洋带了足足五千斤玉米回来,足够种植数县之地了,回头便进献给皇上。”
费宏满意地抚掌大笑道:“为师就知道子谦你不会放过这种好东西。”
徐晋微笑道:“其实学生这次在满喇加还发现了另一种高产作物,可惜学生离开前还未到收获的时节,再过些时日吧,俞大猷应该会派人运回来了。”
费宏不由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又是什么稀罕物儿?”
“那玩意叫土豆,个头大概有这么大吧。”徐晋比划了一个圈,续道:“产量及得上红薯,亩产两千不成问题,而且吃法用途更广,味道非常不错,可以作为主粮。”
费宏不由动容了,捋着长须叹道:“如此真是我大明百姓之福啊,太好了!”
徐晋端起茶壶给费宏斟了一杯虎丘茶,微笑道:“记得费师曾经答应过学生,只要学生能解决大明粮食不足的问题,便支持开放海禁,不知还作不作数?”
费宏捋须笑斥道:“为师乃圣人门徒,又岂会做出食言自肥此等不信之事,倘若玉米和土豆真有你说的产量,为师自然鼎力支持开海通贸。话说这次的严重倭患,究其原因,亦是厉行海禁所引起的。”
徐晋不由大喜,有费师的支持,开海的胜算自然就更大了,欣然道:“学生打算近日便向皇上进言请开海禁,费师以为如何?”
费宏摇了摇头道:“还是再等等吧,眼下两派正为兴献帝祭礼之事争论不休,子谦这时提出开海禁无疑等于引火烧身!”
徐晋皱了皱剑眉,经过今晚的一番师徒详谈,他已经明白了朱厚那小子南巡的真实意图,无非是耍了个小聪明,试图趁着回乡祭祖之机,给生父定下皇考的名份,然而杨廷和显然并不上当,竟然亲自出马陪驾南巡。
可以预见,新贵派和濮议派很快就要有一场龙争虎斗了,毕竟皇上回湖北安陆州祭祖之前,必须得把祭拜兴王的一套礼仪给定下来,否则祭祀活动将无法举行。
没人比徐晋更清楚,朱厚给生父争名份的决心有多么的坚定,所以届时两派的斗争会相当惨烈,朱厚和杨廷和之间必须有一个人妥协让步。
朱厚御极三载,如今羽翼已丰,而反观杨廷和,这几年的权力不断被削弱,此消彼长之下,显然已经没有能力再压制一国之君。不过,杨廷和虽然古板守旧,但你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正直清廉的好官,这种人把气节看得比性命还要重,所以,作为亲手把朱厚捧上帝位的内阁首辅,杨廷和也肯定不会选择妥协。
杨廷和既不妥协,又不能造反,结果不言自喻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愤而撂挑子走人,就看嘉靖帝允不允了。
徐晋本来一直打算置身事外的,谁知造化弄人,朱厚这小子竟然千里迢迢跑来南京引爆这个火药桶,可谓坑死人不偿命。事情闹到这一步,徐晋已经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倘若再作壁上观,多少会引起小皇帝的不满,杨廷和一派也未必会领情。
所以一定要选边站队的话,徐晋自是坚定不移地站在朱厚一边的,无论是感情上,还不利益上都必须得站朱厚。
费宏作为官场上的老手,自然十分明白徐晋目前的处境,但他并无意左右徐晋的选择,他相信以自己这位门生的本事,定然能妥善应对的。
不过,费宏轻抿了口茶,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子谦,南洋的事你过于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