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诗人白居易有诗云: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该诗中提到的泗水便是扬州城的内河,泗水河由北往南穿城而过,汇入京杭大运河,再一路南下至长江边上的瓜州渡口。
时值正午,悬挂着玄黄团龙旗的钦差楼船出现在扬州城北的泗水河码头。如果是一般的货运漕船,完全可以通过城墙下的水闸驶入扬州城,但是钦差楼船船体过大,只能停靠在城外码头了。
徐晋前世也到过扬州,只是穿越了五百年的时空,眼前的扬州城却是完全不一样,但见城廓高耸,四面护城河环绕,河畔杨柳依依,河面碧波荡漾。石拱桥,浣溪女,充满了水乡古韵。
毫无疑问,这是一座繁华富庶的古城,一座浸泡在诗词中的美丽古城,它的一草一木,一亭一桥都被诗人写进了诗词中。
譬如: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朱卷总不如。
譬如: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譬如: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随着咣的一声轻响,钦差楼船靠岸了,王林儿、戚景通两人率着五百营的弟兄率先上岸开道,清一色的鸳鸯战袄和制式笠帽,除了腰刀,还背着新式燧发枪,彪悍的气息让码头上恭候的地方官绅,还有维持秩序的衙差心头凛然,同时又好奇地打量五百营悍卒们背着的燧发枪。
燧发枪是新式武器,就目前为止,整个大明,甚至整个世界,也只有五百营装备了这玩意,就连不少京官都未曾见过,更别说地方上的人。
正当扬州城的地方官绅们凛然张望时,穿着一身青色五品官服的徐晋从船上从容地走下,身旁是钦差副使夏言。
话说夏言作为钦差副使还是徐晋自己选的,而这次小皇帝并未派遣内官随行监督,亦可见其对徐晋的信任。
看到一名年轻俊秀的青年官员,在锦衣卫的簇拥下下了船,扬州知府江平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肃然地颠了颠官袍的袖子,这才带着治下属官上前行礼,道:“扬州知府江平见过两位钦差大人。”
江平约莫四十五岁许,表字伏波,长得圆头圆脸的,大腹便便,十分的富态,这形象倒是对得起扬州知府这个肥缺。不过,江知府还不是在场官员中最富态的,旁边还有一名身穿绯袍的官员,肚腩还要比江平大一号。
徐晋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江大人不必多礼。”
这时,旁边那个像怀胎十月的绯袍官员也施礼道:“本官都转运盐使施浩然,见过两位钦差大人。”
都转运盐使司和盐课提举司均是主管盐业的地方管员,直接隶属于中央户部,都转运盐使司的一把手叫都转运盐使,简直运盐使,乃从三品的大官,品秩比知府还要高,而且手下掌管着一股武装力量,那就是盐丁,真正的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兵有兵。
盐运使历来就是油水十足的肥缺,尤其是扬州盐运使,不知有多少人眼红,没点背景可坐不了这个位置,这个施浩然可不简单。
徐晋不动声色地还礼道:“施大人客气了。”
盐运使隶属于户部,品秩从三品,严格地来讲,徐晋这个五品的户部朗中,要不是有钦差的身份,还得毕恭毕敬地称呼人家一声上官。
这时扬州府治下的属官也纷纷按照官职大小上前见礼,彼此客套寒暄了一会,然后便一同进城去。
大多数城池的官衙都会集中建在城北,而扬州城却不然,由于泗水河从北往南穿城而过,几乎位于整座城池的中轴线上,所以扬州城以泗水河为界,官衙都集中建在城西,而城东则是百姓居住和活动的主要场所。
钦差一行在地方官的簇拥之下过了通泗桥,来到城西大街。但见府衙、县衙、盐运使、仓库等建筑全部临河而建,街道由麻石铺就,河边还有大大小小的码头,成行成排的绿柳倒映在清澈的河水中,美不胜收。
这时河面船只来往穿梭,码头上还泊了许多花船,弹琴鼓瑟的声音不时飘过来,还有不少体态婀娜,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在船上走动。